晚飯。朱莉婭原準備上她父母的鄉村別墅去度週末,但立刻重打電話告訴他們,她不打算去了。等她打扮停當開車來接夏農時,天色已晚了。她站在她那輛鮮紅車身的豪華賽車旁,一副嬌滴滴、水靈靈的樣子。
“你預訂好餐廳了嗎?”她問。
“是的。怎麼啦?”
“我們還是上我常去的一家飯店吃吧。”她提議道。“那樣,我還可以把你介紹給我的幾位朋友呢。”
夏農晃晃腦袋。
“別提這些了,對我來說,那都是過去的事兒啦。我可不想整個晚上都坐在那兒,像動物園裡的野獸似地讓人盯著,問些關於如何殺人的蠢話。那太倒胃口了。”
朱莉婭噘起小嘴。
“求求你,我親愛的貓兒。”
“不行。
“瞧,我不提你的身份和職業,一定注意保密。來吧,誰也不會從你臉上猜出你是誰的。”
夏農軟了下來。
“但得有個條件。”他說。“我是叫基思·布朗,明白嗎?基思·布朗。就說這麼多,其他一概不提,不準說我是從哪兒來的,是幹嗎的,懂嗎?”
她咯咯地笑了起來。
“了不起,”她說,“真是個絕妙的主意,‘神秘人’駕到了。那麼走吧,基思·布朗先生。”
她帶著夏農來到了特蘭普斯飯店。顯而易見,她是這家飯店的一位知名人士。當他們走進飯店大廳時,約翰尼·戈爾德從門邊的櫃檯上欠起身來,熱情地吻了吻她的雙頰。她把夏農介紹給他時,他握著夏農的手說:“基思,見到您很高興,祝您玩個痛快。”
他們在與酒吧櫃檯平行的一長排桌子中坐下來,首先點了一個家鄉風味的茄汁龍蝦,這是塞在掏空的菠蘿裡炮製的名菜。夏農的位置正面向大廳,他掃了一眼就餐的人,大部分顧客都是些長髮披肩、衣著隨便、模樣像是影星之類,或者至少與此行有關的人。其他顧客顯然是些趕時髦的商界後起之秀,在向同來就餐的女模特兒或是名氣不大的年輕女演員們大獻殷勤。在那些商人中他發現一個熟悉的身影,正坐在飯廳對面,朱莉婭視線以外的那夥人之中。
吃完龍蝦後,夏農要了一道“香腸土豆泥”,然後他暫時離座,慢慢地踱出飯廳來到門廳中央,像是打算往廁所去。不多一會兒,一隻手拍到他肩上,他轉過身來,恰和西蒙·恩丁打了個照面。
“你頭腦發昏了嗎?”這位倫敦商界的硬漢子怒氣衝衝地問。
夏農圓睜雙眼,假裝吃了一驚,莫名其妙地望著他說:“沒有啊,我覺得一切都很好嘛!怎麼啦?”
恩丁欲言又止,氣得臉色發白。他熟悉自己頂頭上司的脾性,深知曼森多麼溺愛這位他自以為是多麼天真純潔的寶貝女兒,並且還能大概想像出,一旦曼森聽說夏農竟會帶他的女兒出來吃晚飯時會是怎樣暴跳如雷,更別提萬一夏農和她一起睡覺的訊息傳到他那裡了。
可是,恩丁眼下卻有苦難言,他猜想夏農目前還不知道他的真名實姓,更不用說了解曼森其人了。假如他此刻痛罵夏農竟敢請一個叫朱莉婭曼森的姑娘出來吃飯,那勢必會“洩漏”出他的用心、曼森的姓名,還得暴露曼森才是這項合同的大老闆。他也難以啟齒命令夏農少和這姑娘囉嗦,因為他擔心夏農和姑娘磋商此事,而她將把他的老底揭給夏農。他好不容易才把心中的怒火強壓下去。
“你來這兒幹嗎?”他氣呼呼地問。
“吃晚飯嘛!”夏農裝著一副迷惑不解的樣子答道。“瞧,哈里斯,如果我想出來吃頓晚飯,那可是我的自由。這個週末沒什麼事,我非得等到下星期一才能飛到盧森堡去。”
恩丁越發光火了,但他又難以說出他此刻關心的並非是夏農沒抓緊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