庚是個二十歲左右的利落少年,削瘦,健壯,穩重,機敏,身穿一件石青色葛布衫,穩穩邁著步伐走進來。
“公子救我姑姑一命,雲卿沒齒難忘,此生必報公子大恩!”
沒等雲卿跪下,長庚一手便將雲卿攔住,既未過多碰她,又沒太過唐突,雲卿心道,果然沒猜錯,這位長庚是會武的,人又有主意,恐怕是慕垂涼身邊要緊的人。
“雲小姐言重了,長庚不過是聽令行事。”
雲卿便道:“自然也是要謝慕少爺的。公子請上座。”
長庚只半低著頭抱拳說:“雲小姐客氣了。少爺讓我告訴雲小姐一件事:蘇家大少爺蘇行畚,昨兒是溼著衣服回家的。”
雲卿點點頭,這個她昨兒也想到了,蘇行畚必定是將雲湄推到河裡,然後自己也跳河順水而下離開,由此逃過眾人視線。只是慕垂涼為什麼要攙和這種小事呢?
還有,一大清早的慕垂涼差人過來,總不可能只是為了蘇行畚吧?
長庚接著便道:“除了這件事,少爺還託我給雲小姐帶句話。少爺說雲小姐此刻對他恐怕疑問諸多、戒備諸多,但他實在有要事纏身無法親自向雲小姐解釋,但請雲小姐相信,他並非站在雲小姐對立面的,以前不是,現在不是,只要雲小姐願意,那麼將來也不會是。”
雲卿的確疑問諸多、戒備諸多,但未曾料到慕垂涼人不來,卻把話八九分地說開了。她和慕垂涼之間尚且談不上交鋒,但云卿只覺自己節節敗退——從最近第一次相逢開始就是慕垂涼在掌控二人之間的關係,她在明他在暗,他對她知之甚多,反倒雲卿對他的認識尚且膚淺。
雲卿只得道:“多謝公子。也勞煩公子給你家少爺帶句話:雲卿不想站在你家少爺的對立面,以前不想,現在不想,只要你家少爺願意,那麼將來也不想。”
長庚恭謹地說,“為雲小姐帶話本責無旁貸,但我家少爺說了,若雲小姐聽完之後想要給他帶話,便可邀請小姐八月初一到金合歡巷一道聽說書,屆時少爺自當當面聆聽。”
雲卿盯著長庚,半晌才眯了眼笑說:“你們家少爺倒是料事如神呢!”
長庚亦笑道:“少爺還說,若雲小姐您說了這句話,便是長庚需要告辭的時候了。”
雲卿有點兒牙癢癢了。
的確是到告辭的時候了,可那個長庚偏又補了一句:“哦對了,我家少爺還說,雲小姐記性不佳,若是此番雲小姐不提他昨兒落在你這兒的外袍,便讓長庚提醒小姐,八月初一金合歡巷,煩請小姐將那外袍一併帶過去。”
雲卿也是昨晚沐浴時才發現那是男人的外袍,袖口大片銀絲繡海棠,於是記起那是慕垂涼的衣服。此番她也恨恨地想起慕垂涼的確多次嘲笑她沒一眼認出他來。
“當然,我家少爺也說了,若雲小姐你實在喜歡、執意要留下他的外袍,他也願忍痛割愛。”
“你——我——”雲卿氣得要跳腳。長庚的聲音平穩不帶波瀾,但云卿很容易就想得到這些話從慕垂涼口中輕飄飄說出來的樣子,必是慣常的悠哉與嘲笑。
“看來長庚真的是時候告辭了,”長庚笑意愈深,坦坦蕩蕩做了個揖說,“最後一件事,若是蘇家那邊有麻煩,但凡雲小姐用得到的地方,長庚當竭盡全力。這也是少爺的意思。長庚叨擾了,告辭!”
長庚說完便退下,和來時一樣利落坦蕩,獨留雲卿一人氣的厲害。這慕垂涼根本就是看她笑話,但氣著氣著又覺得心下驚懼,她的每一個反應都在慕垂涼意料之中。雲卿意識到這一點,不得不慎重考慮慕垂涼那句話——他並非站在她對立面的,以前不是,現在不是,只要她願意,那麼將來也不會是。
吃完飯,又去看了雲湄。雲湄只是手腕被勒出血印子,人倒沒什麼大礙。昨兒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