湄身上那件外袍雲卿倒也見過,竟然是蔣寬的,黛黑色繡銀雨絲,名貴的料子,細密的針腳,倒讓刺繡極佳的雲湄看了挺久。但云卿說起蔣寬,雲湄倒不太記得他的樣子。
“那你差人把外袍給蔣少爺送去吧!還要好好謝人家。”雲湄說。
昨兒蔣寬仁義,雲卿自然是感激不盡,便吩咐疲�q收衣服。
“哎,那兒怎麼有個口子?”雲湄說,“你拿來,我給補兩針吧,人家好心救了咱們。”
雲卿看她完全沒被昨兒的事影響,心裡開心便依了她,自己坐在一旁看她補衣服。
“那你接下來去哪兒?昨兒你問了那麼多,難不成你曉得那人是誰?”
雲卿避而不答,而是問:“姑姑不惱嗎?那人這麼對你。”
雲湄是經歷過當年夏家舊案的人,做事向來但求平安,不與人為難,她意料之中地說:“算啦,多大的委屈也都受了,不在乎這一點。”
雲卿在一旁看著她一針一線地縫好衣服才說:“姑姑,我很在乎。”
她低頭看著雲湄,雲湄臉色蒼白,柔柔弱弱的,很教雲卿心疼。
雲湄抬起頭看她,欲言又止。
雲卿還記得雲湄昨晚的話:“卿兒,你最近做事鋒芒畢露,有些招眼了。”
依約到了蘇記,孫成卻說二太太要晚些來。雲卿便去了畫室,身後只有孫成跟著。孫成竟像是不知道昨晚事的樣子,只一路絮絮叨叨地講著蘇記斗燈的故事,事無鉅細,越說越興奮,雲卿也不好打斷他。
“……不過說到底,蘇記之所以能拿第二還是因為雲姐姐那盞‘踏雪尋梅’,坊間都傳瘋了,個個爭著琢磨會變色的畫。旁人不知道雲姐姐你是裴二爺的徒弟,還有說你是神仙的呢!”
從前不知道,昨晚也該知道了。雲卿禁不住笑:“那有沒有說我是山林鬼怪的?”
“呃,這個……”孫成摸摸腦袋,不好意思地笑著說,“也有……”
雲卿徹底讓他逗樂,順口問了句:“那這兩天生意還好嗎?”
孫成立刻兩眼冒光,興奮地說:“好,好極了!七夕斗燈後就屬咱們蘇記生意最好,真是門檻都快踏破了!別的不說,光江南那位曹爺的買賣一旦談下來,可比咱們上半年都賺得多!”
“這麼厲害?這位曹爺來頭很大?”
孫成琢磨一陣兒說:“來頭麼我就不清楚了,不過二太太說這是她接管蘇記以來遇到的最大一筆買賣,縱然咱們都知道蘇記這是迴光返照,卻也都希望能做成這筆買賣多賺些銀子。二太太想多給小雀兒攢些錢,免得哪天蘇家敗落了苦了小雀兒。我跟師傅倒無所謂,我年輕力壯能自己賺錢孝敬我師傅。”
雲卿讚許地點點頭說:“趙掌櫃教出來個好徒弟。”
過了很久蘇二太太才來,身上鬆鬆罩著一件櫻草色繡綠柳枝的寬袍子,裡頭是銀色盤花織錦上裳和嫩綠一色留仙裙。昨兒天色暗看不仔細,這會兒卻瞧得清楚她臉色極不好,用很厚的粉也遮不住眼底的憔悴。並且素來喜歡珠翠環繞的二太太今兒沒怎麼戴首飾,隻手腕上套著一隻翠玉鐲,絮得狠了,不是上品。
蘇二太太一見面便說:“雲卿,請受我一拜!”
雲卿和孫成忙不迭地攔著,雲卿說:“二太太使不得,這是做什麼!”
蘇二太太卻跪地不起,盯著雲卿的手腕子看了半天重重嘆了口氣說:“雖說蘇記眼下是我在打理,但在我眼裡,蘇記真不算個什麼東西。可是臨了臨了,竟讓我為了蘇記欠你這麼大的恩,一隻手啊,我柳曼秋這輩子都還不完了!”
雲卿忙說:“二太太您可別這麼說。您是知道我的,我最惜命,要不是跟自己較勁兒也不會弄傷手,哪裡是二太太您欠了我的呢?”
“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