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應不應該被稱為“散步”。
張紅旗說:“那你再跟我走一圈吧!”
於是他們就沿著小區裡的路,並排走了起來。這一路,什麼話也沒有說。陳星很緊張,甚至怕自己走著走著就會撞到張紅旗。而張紅旗雙手插在上衣兜裡,兩眼平視前方,顯然正在專心致志地散步。
直到繞了一圈,又快回到小區門口的時候,張紅旗才問陳星:“你跟小北不在一起玩了嗎?”
陳星還是點了點頭。
張紅旗說:“哦。”然後她又說:“那你乾脆試著開始學習吧,爭取考一個大學。”
這次陳星連頭都沒點。他說:“反正一直也沒學習。”
張紅旗又“哦”了一聲。在正對小區門口的空地上,兩個人站住。她沉默了片刻,忽然說:“有個問題能問嗎?”
陳星說:“問吧!”
但張紅旗想了想,說:“還是算了。”
於是兩個人友善地互相再見,分頭走了。獨自走了一會兒,陳星才輕鬆下來,但他又有點奇怪。剛才張紅旗的表情裡似乎藏著一點鬱鬱寡歡。她是在為什麼事不高興呢?當然,也許他感覺錯了。因為他自己鬱鬱寡歡,所以才認為人家也鬱鬱寡歡。
可是張紅旗確實是不愉快的,確切地說,她心生厭惡。那主要是她和父親的關係造成的。從表面上來看,他們父女沒有絲毫交惡,一如既往地開誠佈公、互相欣賞。她抒發自己的想法,父親提出中肯的建議。但就是這種*的氛圍,卻讓張紅旗越來越不舒服。為什麼自己的想法從來沒有出乎過父親的意料呢?為什麼父親的建議總是讓自己心服口服呢?txt電子書分享平臺 書包網
5。分裂(8)
張紅旗想到,自己和父親的關係,大概類似於最好的賽馬和最好的騎師。看起來馬兒無需敦促,自由奔跑就可以,但其實它的路線、奔跑的方式都被設定好了。騎師則只需在上面欣賞訓練的成果。當然,騎師很尊重賽馬,但如果它是一匹野馬,還會獲得相應的待遇嗎?
張紅旗覺得自己很想反對點什麼,卻又不知道應該反對什麼。這才是她有苦難言的地方。
同樣有苦難言的還有和陳星的對話。她明明是想問這個問題的:“你和沈瓊真的不在一起了嗎?”為什麼想問,她不知道,但後來為什麼制止自己去問,卻是很清楚的——這個問題太有打探小道訊息的意味了,無聊。
感興趣的不能問,這是不是“被設定好的東西”又在起作用呢?念及此,張紅旗更不愉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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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時,陳星走在回家的路上,卻萌發了“生活很奇妙”的念頭。按理說,張紅旗是一個最冷淡的人,也是最看不起他的人,但在他情緒低迷的時候,卻總是她讓他感到了溫暖。上次在派出所是如此,這次也如此。張紅旗送來的溫暖,有點像組織“送溫暖”的活動。組織是一個沒有感情的東西,沒有感情的東西會真心溫暖誰呢?但溫暖送來了。溫暖嗎?溫暖。
陳星帶著一絲溫暖回到了家,從二樓的窗戶爬了上去。但是剛一進屋,卻看見自己的床上赫然坐著兩個人。他們就那麼在黑暗中靜默著,也不開燈。他扭亮檯燈,看清父母壓抑著怒氣的臉。
“你去做什麼了?”母親問他。
“出去走走。”陳星說。
母親指指牆上的石英鐘說:“你走了多久了?”
陳星看看鐘,已經夜裡一點多了。看來今天走得太遠了。他盤算,他們可能是起夜的時候發現自己不在的。這種情況,他最好還是不要說謊。
於是他誠實地說:“很久了,不到十一點就出去了。”
父母鐵青著臉,彷彿被氣得拒絕說話了。於是陳星只好等著。他坐到椅子上,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