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道:“難不成徐才人來,便是為了和無辜捱了一通發作的本宮道歉來的?那倒不必了,你是聖人的侍人,我也不是個不通情理的——那事兒,原本便是阿唸的錯。罰她也是該的。”
“這……”徐三娘一時語塞,秦念在屏風後頭聽著卻大為歡喜。
徐三娘哪兒是來和自己道歉啊,她是和皇后來扮一副無辜模樣的,若說非得道個歉才能顯出她“無意與秦念爭執”的誠意,那也是向皇后道歉啊。
可秦皇后就是能裝作全然聽不出。
“奴是想著,聖人與皇后爭吵了,那……那是奴的不是。”終於,徐三孃的聲音又響起來,只是頗有些硬了頭皮的意思。
“這般啊。”秦皇后道:“這便更不必道歉了。其一,阿念是秦家的女兒,與我是骨肉至親,她做了錯事,我來擔當自是合理;其二麼……聖人怎會與我爭吵呢?我不是那般為了迴護自己人的錯兒便不講道理的,聖人也不是能對重病不起的皇后嚴詞厲色的……”
話至此,已然是將徐氏丟擲來的話頭子盡數給堵了回去了。便是徐氏再如何想做無辜模樣,也不能將先前的話再拿出來嚼一遍。
秦念在後頭聽著,也有些想笑。徐氏在噁心她的時候,很是有點兒本事,可面對皇后,又不好驕橫,也不能婉轉,怎麼說話便大有講究了。
但目下來看,徐氏真轉不動這些個講究。她這一回來,簡直是自取其辱的。
“徐才人還有旁的事兒沒有?”卻是秦願下逐客令了:“過陣子我要用藥施針,只怕才人不便留在此處。”
“這……那麼,奴便先回去了。隔日待皇后殿□子好些,再來探看。”
聽得這一句,秦念終於從屏風後頭站了起來,等到徐氏前腳出門,她便能出去和阿姊好生嘲笑一番這自討沒趣的人了。可偏生這時候,外頭不遲不早地響起了一個聲音:“阿徐子怎的也來了?”
那一霎,秦念扯了扯裙襬,規規矩矩又在屏風後頭坐下了。
她不能和皇帝見面,尤其是當著皇后的面兒——那不是要穿幫,也是要露餡的。所幸秦皇后也一定會想法子攔著皇帝不叫他來後殿裡的。
只是,怎的這些個人都趕在一處來了?皇帝來,她還能想出個緣由,至於徐氏來麼……聽起來,這是從她出事兒後第一回來呢,偏就趕上聖人駕到?
宮中,可是沒什麼事兒不能“巧合”的。
果然,外頭徐氏的聲音比方才又柔和了幾分:“嬪妾想著許久未來看望皇后殿下了,也不知她身子如何,便……”
“你倒是用心得很。”皇帝這一聲誇,便是見不到他神色,也分明能聽出幾分不鹹不淡,之後向皇后問的一句,卻是殷切了許多:“阿願身子如何?今日可用過藥了麼?”
“今日自是比昨日好些的。”秦皇后的聲音一如尋常地溫柔:“勞動聖人掛心了——還要過一會兒才施針用藥呢。”
“自己夫婦,說什麼勞不勞動的?”皇帝說罷這麼一句之後,彷彿才想到旁邊上還有個徐氏,道:“倒是辛苦阿徐跑了半個內宮特意趕了今日來看皇后。”
徐氏尚不曾出聲,秦願便道:“她倒真是個知禮的,巴巴跑來,卻是和我賠不是的。只說是因了她擋了阿唸的路,兩人起了爭執,才叫聖人動了怒呢。我聽著倒也不知該怎麼安撫——聖人如今是在了,倒不妨同她說說,可因此事惱了我不曾?”
“那是阿念鬧出來的,我已然罰了她了,怎的,還不算完麼?徐才人也莫要太過在心這些事兒,皇后是個心胸寬宏的人,不會因此就為難你的。阿念麼……”
秦念豎起耳朵,聽得外頭道:“她也是個做了就忘的性子,更不會再同你過不去。你也寬心些才好。算謀思慮太多,不是好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