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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部分

章魚離開前,我把他的話牢牢記在心裡。)

不是。我不是“許仙”。我是一條雄性青蛇。我的白蛇,在赴約的途中。她的模樣,在幽深的水底浸泡了上千年,我也該忘了。立在渾天一色的江邊,我膝下的布衣一片精溼,我把傘沿撐到與水面平行的位置,回憶忽然被她的鱗片喚醒。

暴雨三天——關於約會,我記得烏龍女這麼說過。

今天是第三天。下午。我在等我的烏龍女。她的鱗片,據說是她成人後做內褲的布料。她的手絹呢?應該是她肚皮上的軟鱗吧。我站得很久了,雙腿有些痠麻,這把從垃圾堆裡撿來的破傘,不但有魚腥味,還有一股倒黴的屎臭。這條江裡的蛇精只有我們一對,沒人聊天,我的心裡一肚子悶氣,假如有別的母蛇,我也不至於耗在這兒傻等。我把破傘從左手移到右手,再換到右手,第一萬次換到左手時,我才想起窩在褲兜裡的一張巨蛙皮,一半是白,一半是赤色的條紋,展開來,好像趴著一條條令人噁心的紫蠶。這種東西,換了如今成了人形的我,在油裡煎一個夏天我也不敢入口。可烏龍女說她愛吃,她的零食習慣,也許就是吞下這張薄餅般的蛙皮吧。

我在等我可愛的小白蛇。

交媾似乎能持續一個月吧——想到這裡,我的雙腿似乎又有了感覺。禁慾是沒有必要的。這不但損傷我自己,更害了美麗的白蛇姑娘。她的器官,是花了上千年才長成今天這模樣——要麼怎麼說人好呢,人可以隨時隨地搞,蛇不行,所謂修行,無論在生理還是心理上,都要儘可能向“人”靠攏。我這麼說對嗎?我的雙手靈便,從左手移到右手是沒問題的,換過來也沒問題,我的雙腳也行,唯一的缺陷是不能單腿站立,我覺得這與我肉裡的骨頭有關。水裡遊慣了,換在陸地上走,當然需要過程。這兩天半時間,除了生殖器,別的器官我都試了,問題也不是沒有,關鍵是我試了,一試,這渴望和稀奇感就沒了,心裡空落落的,就像這身後空無一人的衚衕,雨在裡面穿來蕩去,沒有一個人淋著,也怪可惜的。今晚我就可以試了,烏龍女一來,我就嚷著要看。看看總是可以的吧,鱗片可以看,為什麼那裡不能看?不就是變了一個形狀嘛,我要是一條純情的小母蛇,內褲恐怕也是多餘的。

哈哈哈……

哈哈……

哈……

我禁不住一陣快慰的笑。

人走光了,這小鎮就是我們的了!

你試過在水中交媾嗎?在雲霧裡呢?酒樓上?衚衕裡?屋脊上?視窗?門房?牛車?地上?路邊?草裡?路口?街頭?茅房?花園?泥裡?長凳?石板?沙塘?傘?床?……

我吐了吐舌頭。一縷清亮的粘液從舌體下悄然滴落,這是因為等待的原故。

突然,雨聲停止了。

我趕緊把舌頭縮回嘴裡。睜大了眼睛,希望能望見烏龍女的一鱗半爪。

(章魚跟我說的是我的失憶過程。

這是一種叫做“夢境移植”的方法。a和b麻醉後,維繫他們是夢,因為a是沉寂的,她的記憶可以稱之為“死亡”。a的記憶原始碼被刪除後,記憶神經元的有效生長已被藥物完全控制住,所謂的“移植”也就是一種程式接入。將b的記憶植入,因為a和b有共同的記憶源,a的神經元將會重新讀取已經刪除的原始碼,同時,不可避免會出現錯位和誤植,一方面是受到藥物的影響,另一方面是記憶體本身的遺傳基因不同。為了將b的記憶分離出來,注射針劑是必需的,可它的副作用十分明顯,b的一部分記憶有可能永遠消失,同時,藥物的抑制作用阻止了神經元的恢復,甚至它的生長。

“這好比剝皮,一層層撕下來,直到撕空為止。”章魚說。

“這是唯一的途徑?”我問。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