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卻留了下來。拔刀拔箭手法很辣,穿針引線無所顧忌,偏偏她贏得的口碑卻又比任何人都要好,這還真是一個有趣得讓人移不開眼的孩子。
墨虎和景澄在她身邊站了半刻鐘,然而一半身心投入在縫合中,手指上下翻飛彷彿被輸入了直領的人偶一般嫻熟地縫合,一半身心則投入在思考裡,絞盡腦汁地去思考到底什麼東西才能代替的阿依,竟然連三皇子他們是從什麼時候站在她身邊的都不知道,那兩個人什麼時候離開得就更不知道了。
彎著腰一刻不停地縫合了小半個時辰,等到阿依剪短線頭時,她一直彎著的脖子已經麻痺得差點抬不起來了,扶著後脖頸用力地扭一扭才算舒服一些,她轉動著脖子對著眼看著高都頭的胳膊好好地被縫合上,激動得雙眼發光的胡大等人:
“不能沾水,至少靜養一個月,胳膊要一直保持平放的姿勢儘量不要移動更不要抬起來,免得將傷口掙開,一個月以後過來找我複診。”
阿依救治了高都頭,這已經胡大等人很是感激了,現在又聽到她竟然不計前嫌不計較他們幾個人的失禮,還這樣熱心腸地將所有禁忌告知了一遍,還答應了會親自複診,這讓胡大等人又是驚訝又是感動,只覺得她現在那張清清冷冷的小臉彷彿正閃爍著如天女一般聖潔的光芒,在這樣聖潔的她面前,他們幾個粗漢子相當地自慚形穢。
“依大夫,剛剛是哥兒幾個不好,哥兒幾個太擔心都頭的傷勢,所以才會冒犯了依大夫。我現在鄭重想依大夫賠罪,依大夫你大人不記小人過,別跟我們這些粗魯漢子計較。”胡大的表情嚴肅起來,彎下腰深深地做了一個揖,認真而誠懇地向阿依表達了歉意。
阿依被他忽然道歉驚了一跳,她原本並未把他們找茬挑釁放在眼裡,她之所以站在這醫帳裡是為了救治更多的傷員,而他們與自己起衝突也不過是因為立場不同罷了,她只是想把經她手的每個傷員都治癒,其他的她從未放在心上,訕訕地擺擺手,心裡覺得他當著這麼多人這樣做實在是有些誇張了。
胡大等卻以為她肯原諒他們是因為擁有廣闊而豁達的胸襟,沒想到這麼一個又瘦又小比沉默寡言像個小姑娘似的少年居然會有如此寬廣的胸懷與宏大的胸襟,簡直是漢子中的漢子,爺們中的爺們。竟然在心中決定一定要與她深交,十分熱情地邀請她如果得了空可以去十五號營帳找他們,還偷偷地對她耳語,到時候可以請她喝一杯他私藏的好酒。
阿依滿頭黑線,下意識後退半步離他遠點,抬頭對上他十分真誠的眼神,這讓阿依還有些不太好拒絕,勉強自己努力和善地向上揚了揚唇角,訕訕地答了一句“好”。
胡大大喜過望,兩人重新約定好了,不過由於記掛著高都頭的傷勢,胡大等人很快便抬著高都頭離開了。他們甫一離開,一直在她身邊用一雙比紅燈籠還要璀璨晶亮的眼神望著自己的韓辰忽然一把抓住她的手,這已經不知道是第幾次了,韓辰這個人有個最大的習慣或者說是毛病,只要他心情一激動,他就一定會下意識握住對方的手。對待女人阿依不知道,但對待男人,她已經遠遠地看過好幾次他一開心地就拉起對方的手了。
阿依嘴角抽抽地想把自己還沒有洗過的手給收回來,哪知韓辰卻興奮地再一次用雙手握住她的手,雙眼亮晶晶充滿期待地要求道:
“阿依小兄弟,你剛剛的那套陣法還神奇,你能不能給我講講具體究竟是怎麼回事,我實在是太好奇了,要不你乾脆把你那套陣法教給我吧,等我學會了以後戰場上萬一有哪個兄弟受了傷身邊卻沒有大夫,我就可以自己動手,以後就再也不會出現那種因為傷勢過重,明明只剩下一百里了,卻終究沒有撐住得最後一口氣榮歸故里,反而死在了家鄉的城門外。”
阿依先前聽了他的要求匪夷所思滿頭黑線,覺得他是不是腦子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