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雞已鬥過兩場,元氣消耗過多,頭兩盤尚能支撐,只怕殘盤體力難支!要鬥,就待來年吧!”
吳老倌和王喜交頭接耳的舉止沒有逃脫耿虎的眼睛,他一聲冷笑,怪腔怪調地叫道:“哼,記得二十年前在濟南的鬥雞擂臺,有個姓吳的抱了一隻名叫黃金腿的鬥雞,連贏兩場,眼看就要把金匾抱走,第三場卻被一隻叫花孔雀的鬥雞用了一招‘海底撈月’一翅膀扇下了臺!哈哈……”
吳老倌的臉漲得血紅,牙齒緊咬,額上青筋條條綻出。顯然,耿虎所說的姓吳的就是吳老倌。王喜曾聽吳老倌說起他當年曾和呂書民唯一的一場決鬥,以分毫之差敗北,而被對手當眾揭挑,在鬥雞場上這可是奇恥大辱!王喜見吳老倌這付模樣,以為吳老倌下定了鬥雞的決心,手一鬆,早已急不可待的醉雞撲楞楞飛到了鬥雞臺上!吳老倌正欲出手阻攔,已是不及,冷汗“刷”地流了下來!
嫋嫋煙起,兩隻鬥雞一番耽耽虎視,都從眼神中看出對方並非尋常之輩。不再試探,不再猶疑,兩隻鬥雞同時雙爪躍起,兇狠地鬥在了一起,顯然都想“快刀斬亂麻”。
果然不出吳老倌所料,柿黃毛身手不凡,啄伸爪彈,一招一式極是乾脆利落,而對於醉雞打過來的蝕心腿,它好像知道厲害似的,並不硬頂硬碰,而是身子略略一偏,用翅膀根從側面受力,巧妙地化解蝕心腿的巨大力道,可謂四兩撥千斤。
一炷香後,醉雞竟是絲毫便宜未得!瞥見耿虎掛在嘴角眉梢的微笑,王喜方才意識到事情不太妙——自己著了耿虎的激將法!反倒是吳老倌平靜下來,一把推開雞夥計,抱起鬥雞,自個兒給醉雞使水,噴出的水霧極是仔細均勻,一雙大手還不停地在醉雞身上按摩揉搓,讓醉雞儘可能地恢復體力。
戰至中盤,醉雞的動作已不如原來迅疾,喉嚨裡還不時低聲“咕咕”,似乎對自己的能力產生了懷疑。柿黃毛看出了對手的信心在動搖,立馬加快了進攻的節奏,幾個回合後佔了一個小便宜,在醉雞頭上啄了一口,頓時鮮血四冒。不成想,血腥刺激之下,醉雞鬥性再次勃發,它甩了甩頭,同柿黃毛對攻起來。
頓時,鬥雞臺上兩團雞影時分時合,上下翻飛,車輪似地滾來滾去,片片羽毛亂旋,翅膀煽起的風颳在近臺看客的臉上,竟涼嗖嗖的!
兩隻鬥雞攪在了一起,進入了近身肉搏的狀態。王喜多少鬆了口氣:近身肉搏是醉雞的拿手好戲,只要有一腿打在柿黃毛的頭上,就夠它喝一壺的!
不料,柿黃毛腳法極是凌厲,醉雞每欲抬腳,出腿更快的柿黃毛半途便將它的腳爪擊回原地,簡直成了醉雞的剋星。好個醉雞,忙退後兩步,柿黃毛以為有機可乘,迅速跟進。醉雞一個大側轉,轉到柿黃毛旁側,騰身踢腿,掃中柿黃毛頸後,隨之躍起,蓄足力量,再補上一腿——這一腿下去,定能將柿黃毛脖頸打斷!
王喜正要拍手叫好,卻見柿黃毛猛一挫身,躲過醉雞致命的一擊,脖子一扭,長而尖的利啄閃電般地向醉雞左眼啄去。醉雞急忙變招,一縮頭,“砰”地一聲,柿黃毛的長啄恰磕在醉雞的嘴殼上。
王喜看得驚心,連呼好險:多虧吳老倌當初教會了醉雞躲閃護眼這一招!
柿黃毛偷襲不成,一個繇子翻身,凌空躍起丈許,從醉雞的正前方直撲下來,恰似飛鷹搏兔,醉雞抬眼看個究竟,卻只覺得左眼鑽心一疼,不由“嗄”地一聲慘叫,左眼一團紅珠迸出!
頓時臺下沸騰起來,不可遏止的忘情之下,看客們顧不上觀戰不得喧嚷的規則了,有的叫好,有的拍掌,有的則跺腳為醉雞惋惜——瞎掉一隻眼的鬥雞誰都知道意味著什麼!
王喜渾身篩起糠來,吳老倌的旱菸袋也是抖個不停,煙鍋裡早沒有了煙火!臺上,左眼已成黑窟窿、右眼也被血水模糊了的醉雞隻有挨啄挨踢的份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