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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部分

不著,索性就坐了起來。房裡沒有點燈,只有清亮的月光從窗子裡灑進來,將窗外的樹影投到地上,斑駁交錯,就像是極清極清的山間溪流裡,叫人一眼便看見那水底的水草一般,陡然從心底漫生出一股涼意來。

她索性下了地來,連繡鞋也未穿,赤著腳踏在地板上,一腳一腳地去踩那明明暗暗的影來。榆木的地板,刷著七道山西平遙推光漆,平滑柔膩,冰冰涼涼的觸感,從腳底心一直蔓延到心底。

到底還是十三四的年紀,小孩心性未脫,頓時覺得好玩兒極了,一路一步一步,躡手躡腳地推開了門,到了廊子下,恰見當頭一輪朗月,心目頓時一亮。

可還未待她安心賞月,便聽見一陣輕微的腳步聲,她頓時警覺,伏在朱漆欄杆上向下一望,卻見一個暗色的影子在月下徘徊不前,一時向左走,一時向右走,來來回回拿不定主意。

她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這內院是絕不會有生人進來的,那個影子會是什麼人?賊?她也不知自己當時作何感想,換了旁人,自然是大叫著將伺候的丫鬟婆子都叫起來,可是她卻只是壓低了聲音衝樓下猛一喊:“是誰在那裡?!”

那影子明顯一怔,當即停在那裡。他所站之地,正是樓前的那株櫻桃樹下,枝繁葉茂陰翳起的大片陰影正好做了他最佳的防護,叫她根本看不清他的面容。

“是芷妹妹嗎?”只聽得那人短暫的沉默之後,緩緩從陰影裡走了出來,站在月光下,仰頭朝她所在的位置看來。

她亦是吃驚不小,雙手抓在欄杆上,探出身子望去,朔日清朗的月下,清清楚楚地映出他的臉來,那眉目,是她再熟悉不過了的。

“公子?!”她驚疑不定地叫了一聲。

袁泠傲忙伸手朝她比劃了一個‘噤聲’的動作,婉芷頓覺自己音量過高,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害怕將樓下守夜的婆子驚醒。

過了片刻,只聽得夏蟲切切,並無異動,才敢放開。

袁泠傲站在樓下,將這一幕看得清清楚楚,看她方才緊緊地捂住嘴巴,整個人趴在欄杆上,一雙眼睛因驚惶而睜得碩大,黑白分明地映著如雪清輝,也是這般穿著一件玉色的紗綺睡袍,烏黑的長髮通體散著垂到腰間,恍惚之間,竟像是霜兒在那裡。

婉芷放下捂嘴的手,又重新去抓在圍欄上,在他灼灼凝視自己的視線裡,竟覺得氣悶得緊,心怦怦地越跳越快,手心裡密密地滲出一層汗來,她不禁鬆開了一下手掌,移開了寸許,到更為冰涼的木櫞上,復又重新收攏,藉著掌下的涼意,來驅散心中那股莫名的躁動。

“公子您怎麼深夜在此?”她覺得這氣氛詭異而尷尬,她必須做點什麼來緩和和打破這份叫人不安的心情,所以,她選擇開口相詢。

袁泠傲已經緩過神來,望著她不好意思地一笑:“今日過府赴宴來,不想被眾人輪灌,實在受不住,便做了逃兵,本是到花園裡吹吹風醒酒,誰知竟走到了西院來,一時竟找不到出路了……”

東西兩個院子分別是鄭家為成婚的兒女所居,因為子女們都還年幼,所以,也並沒有多看重男女大防,中間隔了一個花園,有兩處小角門進出,平日裡也沒有上鎖,只是虛虛掩著。婉芷一聽,便知道他定是喝得有些昏沉,誤打誤撞走到了這裡。隨即一笑,為他指了一條近路。

袁泠傲含笑立在原地,一身月白的斜襟長袍,在月下綻出絲綢特有的光澤來,居高臨下望去,彷彿他周身都鍍了一層如水月華,袍角被夜風輕輕一撩,風度翩翩,絕塵獨立,若羽化而登仙。

她一時竟看得呆了,也不顧自己此刻披頭散髮,僅著著單薄睡衣,就這樣呆呆地趴在欄杆上往下望著他。

袁泠傲自幼與她兄長們交好,兩家又是世交,所以,她們姐妹也不用避諱袁家的兩個兒子,但是終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