麼?”
項成賢很肯定的答道:“我可不是說笑,也不是因為你我關係才抬舉你,除我之外應該還有不少人作此想。”
國朝士林充斥著名聲崇拜的習氣,一個人聲望到了一定份上,有時候真就是略顯盲目的眾望所歸,當然令人失望之後的反噬現象也很嚴重。
假如方應物能站在廷議舞臺上,如同正道人士所期待的那樣擊敗**力挽狂瀾,那必然會享受極大的榮光,這可不啻於擎天保駕之功。
但如果反過來呢?如果方應物在眾望所歸之下折戟沉沙,沒準就要承擔所有失敗責任了,很可能成為憤怒情緒的集中爆發點。因為輿論總是需要為失敗尋找責任人。除此之外,還要面對萬安的瘋狂報復
換成別人總得在兩種選擇裡糾結一下。但是方應物不用多想什麼。糾結也沒用,反正他一介平民身份。沒可能去直接參加廷議,還有什麼好想的?
項成賢看著一言不發的方應物,忽然皺起了眉頭,“我現在又感覺到,你有些變化。”
方應物仍然漫不經心,隨口問道:“什麼變化讓你看出來了?”
“如果是正常情況下,此刻你應當摩拳擦掌、躍躍欲試了,怎會如此平靜淡定?難道你心中害怕了?”項大御史答道。
方應物心裡陡然一驚,他孃的。你不要像女人一樣敏感好不好?但他口中否認道:“扯什麼鬼,我方應物堂堂男兒怎會害怕?我是想,操心這些也沒用,反正我又不可能上朝堂去,自有正道諸公主持大局。”
“他們那些紙糊泥塑的人若能指望得上,我也不會對你寄託厚望了。”項成賢對袞袞諸公表達了輕蔑之意,轉而又道:“再說如果你真有心一搏,肯定會想方設法的嘗試混進朝堂。即便不能,也會透過重重渠道親自發聲。而不會如同眼下一般無動於衷,只顧將我推到前面去替你打擂臺。”
方應物捫心自問,自己好像是有那麼一點點的畏懼感啊。面對突如其來的意外,歷史車輪的軌跡彷彿變幻莫測——最關鍵的是。這次連方應物自己也沒有把握了,他真不敢肯定自己這方不會輸。
雖然以前不是沒有遇到過類似狀況,不過其它事情即便都失手了。無非也就是人生道路上的曲折而已。只要最後在東宮太子之爭中站隊成功,那一切都不是問題。之前所有逆境都可以翻盤。
但今次不同,一旦東宮換了人。便意味著未來天子也要換人。那他方應物的人生道路也就沒希望了,什麼志向抱負都是空話,沒有任何翻盤指望,這才是讓方應物最感到忐忑的地方。
想及此處,方應物默默為自己辯解道,這不是害怕,而是謹慎,正所謂未料勝先料敗。他必須要考慮,如果真讓萬安得逞,自己該怎麼辦的問題了。
當然,方應物還有可以安慰自己的就是,時間是站在他這邊的。萬安已經要七十了,而他方應物才二十多歲,這就是最大的自保優勢。大不了躲回老家,在朝廷權力很難直接觸及到的偏遠鄉村裡,熬到萬安去世,然後平平淡淡度過一生。
回到家裡,方應物吩咐道:“自今日起閉門謝客,誰也不見!我要仔細看一看,這兩天會發生什麼事情。”
然後,當晚便有三四個人來拜訪方應物,次日又有七八個人來拜訪方應物。不過客人都沒有得到主人接見,只能望門興嘆。
這讓“隱居”在家的方應物暗暗吃驚。當局者迷,旁觀者清,莫非有些事情連自己都沒有意識到?卻真讓項成賢說中了?
朝廷上下明眼人都看得出,即將舉行的廷議,必將為東宮之爭畫上一個表示結束的句號。也就是說,大明江山社稷的前途命運就要決定於那時那刻。
朝中尚有良心的正義人士無不憂心忡忡,因為奸賊那一方看起來實在強大,太子一方能堅持到現在還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