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布里克薩特神父,你一直就是這樣裝模作樣的吧?虛偽!〃
莊園的外面還沒有透出曙色,沒有一點亮光。夜色柔和,黑暗沉沉,炎炎暑熱籠罩著德羅海達。這場狂歡達到了極其喧鬧的地步,如果這座莊園有領居的話,那警察就會因此而登門了。有人在廊簷下兜心翻腹地嘔吐著;一片灌木叢膝朦朧影下,兩個模模糊糊的身影緊緊地擁在一起。拉爾夫神父避開了嘔吐者和那對情人,踏著鬆軟的、剛剛修剪過的草坪悄然無聲地走著。他的心頭十分煩亂,不知道也不在意他在向什麼地方走去。他只是想離開她,那個可怕的老蜘蛛堅信她在這美好的夜晚正在織著自己的死亡之繭。已經是凌晨時分了,熱氣依然未消敞,微風沉悶地拂過,芸香和玫瑰花叢悄然地散發出一股令人倦怠的香氣;這種天地間的寂靜只有在熱帶或亞熱帶地區才能領略得到。哦,上帝啊,顯顯靈吧,快顯顯靈吧!擁抱這黑夜,擁抱生活,無拘無束地擁抱吧!
他在草坪的遠處停住了腳步,站在那裡仰望著天空,在一種本能的冥想中尋找著上帝。是的,就在天上的某個地方,在那星光閃爍的地方,是多麼純潔,多麼神秘啊。漫漫夜空中到底有什麼呢?白晝的藍色天穹正在升起,一個人能看到永恆的閃光嗎?除了目睹那遠遠地綴在天幕之上的繁星,沒有什麼東西能使人確信時間的無窮和上帝的存在。
當然,她是對的。這是一種虛偽,完全是一種虛偽。既不做一個男人,也不做一個教士。他只想做一個兼有二者的人。不!不會二者兼得的!教士和男人不能同時並存……要做男人就不能做教士。我為什麼一度被她的網纏住了呢?她有強大的地位,也許比我猜想的還要強大。那封信裡寫的是什麼?瑪麗是多麼願意引誘我啊!她瞭解多少情況?她能直截了當地猜到多少情況?而又有什麼東西值得去了解,或去拈測呢?她完全是枉費心機。是孤獨寂寞使她變得疑心重重,痛苦難當,使她心中始終充滿痛苦。可是你錯了,瑪麗。我可以產生那種感情。但是,我偏偏不願意選擇這種做法;多年來,我已向自己證明這是能夠加以控制、壓抑和克服的。因為喚起那種感情是一個男人的行為,而我是個教士。
有人正在墓地裡哭泣。當然,這是梅吉。其他任何人都不會願到這種地方的。他提起法衣的下襬,邁過了鍛鐵橫欄,覺得今天晚上不把梅吉對付過去是不行的。假如他在生活中曾勇敢地面對著一個女人的話,那麼他也必須同樣對待另一個女人。他那可笑的超然公正又回到他身上了;那個老蜘蛛,她的毒汁的作用是不會長久的。上帝懲罰她吧,上帝懲罰她吧!
〃親愛的梅吉,別哭了。〃他說著,在她身邊被露水打溼的草地上坐了下來。〃喂,我敢打賭,你連一塊像樣的手絹都沒有。女人總是這樣的。把我的拿去吧,把眼淚擦乾,要象個姑娘。〃
她把手絹接了過去,按照他的話擦著眼睛。
〃你這身漂亮的衣服還沒有換吶。你從半夜就坐在這兒了嗎?〃
〃是的。〃
〃鮑勃和傑克他們知道你在這兒嗎?〃
〃我告訴他們,我去睡覺了。〃
〃怎麼回事,梅吉?〃
〃今天晚上你沒有跟我講話!〃
〃啊!我想也許是這麼回事吧。喂,梅吉,望著我!〃
東方透出了魚肚白,揭開了沉沉的夜幕,德羅海達的雄雞高啼著,迎來了熹微的徐明。於是,他看清了,即使是漣漣的淚水也無法掩住她那眼睛的秀美。
〃梅吉,你是宴會中最漂亮動人的姑娘,而且大家都知道,我到德羅海達來得太勤了。我是個教士,因此我應該避嫌。不過,我怕人們的想法並不那麼純潔。從教士的情況來看,我算年輕的,長得也不難看。〃他頓了一下,想著瑪麗·卡森會怎樣歡迎這種略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