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那《明月幾時有》,後又轉了《只有我自己》……一隻曲子賺一個寶貝,她心裡也不落忍。可是……
既然應了竹子的心意,他的臉色怎麼倒愈發難看了?兩道濃墨劍眉豎在煞白的臉上,還不動聲色的抖來抖去,彷彿瞅個空子就要飛過來射中她。
這人可真難伺候!
相形下,那黑衣的則樂不可支,嘴咧得大大的,手中的酒杯都要被他捏碎了。
翠絲的表情終於有了變化,她瞧了瞧身邊的兩個人,收起笑意,意味深長的看向這邊。
為此,這曲唱得極為難受,卻也贏得一片叫好。
她不再停留,轉身離去,沒有看到那黑衣人抓過竹子面前的筆,從撩起的袍擺內撕下一條中單,飛快的寫上兩行字。
竹子瞟了一眼,頓時神色一僵。
韓江渚叫過阮嬤嬤,將絹條捲了卷塞給她,又耳語幾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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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雪嫣坐在馬車上打了個呵欠。
涼風捲動車窗上的簾幔,令人徒生寒意。
不過心裡卻是熱乎乎的。
她掏出貼在胸口的銀票,又對著那塊碧璽左右端詳……若是照這樣發展下去,吉祥街的那幢小房子很快就要到手了。
興奮之際,竟沒有注意到一卷絹條也隨著她的動作從胸口溜出來,落在裙襬上。
車子好像軋到了石頭,猛一顛簸。
她身子一歪,那布卷滾了滾,恰遇夜風灌入,只一吹,便落入廂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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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江渚很開心,回到府內就不停的哼唱那曲《只有我自己》。當然,他只會最後那兩句,於是反覆折騰,弄得貼身小廝品兒也著了魔,當他原本想問主子“是不是需要加水”卻脫口唱出“失去你卻失去,面對孤獨的勇氣”時終於崩潰了。
他將木桶往旁邊一放,試探的詢問正在澡桶中哈哈大笑的主子:“爺,今兒是得了什麼事?自打回來也沒見爺這麼開心過……”
韓江渚將頭猛的浸入水中,良久,才冒出頭來,抹了把臉上的水珠:“品兒,你覺得這曲兒怎麼樣?”
品兒對這沒頭沒腦的一句怔了半天,他倒真不覺得這曲兒怎麼樣,當然,這完全源於自己這主子先天的五音不全。
“爺見天跟顧三公子一起,竟然也學會唱曲了,不知道老爺會不會……”
一聽他提起自己那個固執的爹,韓江渚就窩火。
自己在邊關為國效力,卻接連收到三封加急文書,言韓老將軍病重,將不久於人世。
他一路快馬加鞭趕回帝京,卻見他那年逾花甲的爹精神著呢,還笑眯眯的遞上皇帝的親筆信。
也不知老頭子是怎麼說服的小皇帝,也不知那小皇帝年紀輕輕怎麼就和老頭子一樣糊塗了,居然寫什麼念韓老將軍一生為國,中年得子,又僅這一子,不忍讓其骨肉分離。竟就這般卸了他的軍職,令他在家孝敬父母。
如此就被老頭子給軟禁在帝京,真不明白小時常聽他意氣風發慷慨激昂叨唸的“好男兒當志在四方”是不是句夢話。
再次將頭扎入水中,一串泡泡咕嘟咕嘟的從眼前升起,莫名其妙的,竟幻化成一個女子的臉,雖是氣鼓鼓的樣子,卻仍逗人喜愛。
“譁……”
品兒死盯著木桶半天,只後悔怎麼就提到了老爺,主子自回來就和老爺一直慪氣,此番真擔心主子一賭氣會將自己悶死在水裡,正欲伸手搶救,卻冷不防的見他從水裡鑽出來,掛著水珠的臉興奮不已,原本閃亮的眼睛更是直冒精光。
“其實人更有趣……”
這沒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