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腦的一句令品兒暈頭轉向半天,直到主子嘿嘿傻笑才令他如夢初醒,使勁一拍腦袋:“爺,爺您是有了……意中人吧?”
主僕二人對著傻笑半天,品兒方又一砸腦袋:“我這就去稟告老爺,老爺知道可要樂壞了……”
說著就拎著水桶要往外跑。
“站住!”韓江渚一拍桶沿:“誰讓你嘴那麼快?”
“爺,”品兒激動得滿臉通紅:“老爺這段時間就琢磨著要給主子定門親事,主子現在又有了意中人,何不就求老爺上門提親?也好……”
也好……也好徹底將他栓在家裡是不是?
韓江渚一抬手,透溼的巾子“啪”的砸中品兒腦門,痛得他捂著腦袋“哎呦哎呦”直叫。
這八字還沒一撇呢,況且……
他看著搭在檀木椅上那缺了一角絹布的中單。
“只緣感君一回顧,使我思君朝與暮”。
不知她有沒有看見,不知她看見了作何感想,不知她是否知道自己是誰……最好不要知道,否則……她應該不是那種人吧?應該不是,她的聲音那麼澄澈,怎會有凡塵女子的俗念?起初還不敢十分肯定船上那女子就是她,因為只拾得曲子的最後兩句,及至在金玉樓再次聽她唱了……想不到竟然真的見到她了,雖然隔著一層簾幔……也多虧了浩軒,他總是有許多好主意……唉,什麼時候會再見?唉,她到底是誰呢?雪……嫣……
“失去你卻失去,面對孤獨的勇氣……”
怪腔怪調的歌聲再次響起。
品兒看著主子腦袋枕在桶邊一臉陶醉,滿臉的剛硬扭做嫵媚的哼唱,手裡的桶“咚”的砸到地上……
完了,主子著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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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浩軒在床上折了第一百八十個個兒,已經首尾倒置了,終於還是睡不著,賭氣將枕頭踹到地上,翻身坐起。
程雪嫣,你真行啊你,讓你來你就來了,你就這麼缺銀子?程府是少了你的還是短了你的,要你這般拋頭露面,還是在金玉樓?
他憤憤的在屋裡轉圈,恨不能砸點東西洩憤。終於尋得一樣,是那黃蠟小龜,高高舉起後卻沒有摔到地上,只丟到牆角的銅洗中,於是小龜在水中咕嚕嚕的打轉。因為脖子鑲了金片,腦袋就一個勁往水裡扎,看得人憋悶。
我就坐在你對面,你竟然還唱得出來,還唱得那麼開心,你是……你是在故意氣我嗎?
狠狠一拳砸在青玉案上,劇痛卻令他猛醒。
氣?他為什麼要生氣?他與她已是再無瓜葛,哪怕是以前,不過是婚約……他為什麼要生氣?
可笑!
他定定的看著那小龜倒立水中,過了好一陣竟發現自己在冷笑。
這是怎麼了?
亂了,全亂了!
跌坐在檀木椅上,深吸一口氣,打算將最近這段時間的事捋捋順,卻是越理越亂,關鍵是……她不對勁!她原是閨禮先生,無論人前人後,一切均循規蹈矩,怎麼可能……怎麼可能去金玉樓那種地方?還唱曲?雖隔著層簾幕,可是這也太……不過是出了顧府回了程府,不到半年的時間,怎麼變化竟這樣大了?簡直就像換了個人一般。以前的她如同一幅靜止的畫,美則美矣,卻了無生氣,現在這幅畫好像被風吹動般,竟活色生香起來……
嗯,畫……
莫名其妙的,自己已在紙上勾畫出一美人,定睛看去,竟是她,雪衣翻飛,其上一朵曇花怒放,襯著一張似笑非笑的臉,正眯著眼睛斜乜著他,就像她今日在簾幕裡一樣……雖然他無法看清裡面的狀況,不過……她應該是這樣一副表情,因為她就是想向他挑釁!就是想看他笑話!以前還真沒發現她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