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皇那邊是什麼情況暫時不清楚,然而太后的反應卻一目瞭然。七月十五,又是她去三清殿跪拜祈福的日子,這次代替她去的人不是皇后,換成了襄愉夫人。
太后宣佈此事的當天,昏定結束後,葉薇、董承徽伴著襄愉夫人一起從長秋宮出來,董承徽滿臉的譏嘲和幸災樂禍,“貴姬娘娘方才可瞧清楚了?皇后娘娘瞧見襄愉夫人的臉色可精彩得很呢!真真解氣!她靠著陰謀詭計才奪了夫人的正室之位,囂張這麼多年也該在夫人這兒吃吃苦頭了!”
她當然看清楚了。這是她費心籌謀的結果,宋楚怡的每一個表情都是她渴盼已久的,怎麼能不看個盡心?
襄愉夫人還是那副高貴溫和的模樣,“比起這個,本宮更擔心皇后娘娘的身體。她看著氣色很不好,似乎真的病得很重。再這麼下去,咱們估計得去病榻前侍疾了。”
葉薇回憶起宋楚怡蒼白的面色以及發黑的眼圈,微微一笑。
她氣色當然不會好。換做任何一個人,連續做了七八天的噩夢,臉色恐怕都會像鬼一樣難看。
清夢引藥效持久,而她那時候又沒安好心,連續點了三根,可謂恨意深沉。宋楚怡這些日子應該夜夜都會看到她的冤魂來索命,也不知道自己在夢中對她做了些什麼,能把她嚇成這樣。
好在意啊!
。
這些傳聞皇帝當然也聽到了,某天駕幸披香殿時就和葉薇聊起了這個,詢問她的看法。
“臣妾覺得,皇后娘娘不像那種糊塗人。”葉薇仰躺在他的懷中,把一瓣橘子喂到他嘴裡,“太后娘娘讓她代替自己祈福是器重她,雖然辛苦了一點,卻是極大的榮耀。皇后娘娘肯定明白的。”
“所以,你真的相信她撞鬼了?在道君座前?”
“道君聖光照耀,三清殿自然不會有鬼。相比起來,臣妾更願意相信另一種說法,那便是皇后娘娘並非有意觸怒太后,只是看花了眼……”葉薇做出個認真思索的模樣,“她相信自己看到了鬼怪,所以才會嚇成那樣。”
她的想法也是皇帝的想法。
宋楚怡再糊塗也不會做出這種明顯會開罪母后的事情,她當時的驚恐皆是發自真心。再聯絡那天清晨她的夢話,他覺得自己似乎能猜出她在三清殿見到的人是誰了……
心頭又生出煩躁,他臉色不自覺陰沉下來。葉薇敏銳察覺,把原本要餵給他的橘子默默吃了。
“陛下最近有心事。”是用的肯定語氣,“願意和臣妾說說麼?”
皇帝垂頭看懷中的女人,她難得乖順地躺在自己腿上,大眼睛忽閃忽閃,“興許臣妾能幫到您呢!”
他勾了勾她下巴,“你幫不到朕。”
這次的事情,沒有人能幫到他。
“陛下都不說,怎麼知道臣妾幫不到您?”她坐起來,趴上他的肩膀,“臣妾猜測,讓您苦惱的事情肯定不是和朝堂有關的,是私事,對不對?既然是私事,臣妾還是可以支點招的。不過如果您不方便告訴我,那便算了吧。”
那天發了通脾氣後,她又恢復了通情達理、極懂分寸的模樣,絕不讓他為難。皇帝瞧著這張美麗的面龐,想起曾經那些熟悉感,終於慢慢道:“朕在等一個答案。”
“答案?什麼答案?”
“一件困擾了我很多年的事情,關於它的答案。”他聲音很輕,彷彿陷入了回憶,“我懷疑得太遲了。我早該發現有問題的。”
葉薇只作不懂,“那陛下心中,希望等到什麼樣的答案呢?”
皇帝卻沒有回答。
視線落在虛空中某一點,他長久地沉默著,連時間都凝滯不動。
這些日子以來,他覺得自己好像變成了一個囚犯。被困在玄鐵鑄成的牢籠裡,無力掙扎、無法逃脫。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