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做的,就是安靜地等待。等待賀期從江南迴來,帶給他最終的答案。
可是他到底希望他給他帶回怎樣的答案呢?
他不知道。
他甚至不敢仔細去想。有些念頭太過驚心動魄,他光是往那邊懷疑就用盡了全部勇氣,再要剝皮拆骨地分析無異於凌遲。
既然如此,那就繼續等著吧。
等到如山鐵證擺到眼前,他也不用再糾結,可以認命接受。
而知曉真相後要如何處置,端看這答案究竟如何了。
。
賀期回來得比葉薇估計的要快。
她本以為怎麼也要拖到八月份,孰料七月末的時候那人就回到了煜都。她並不知這是因為皇帝特意吩咐過,日夜兼程,不得有片刻耽擱。
賀期回宮的時候葉薇正在永乾殿書房伺候筆墨,夏日炎熱,書房兩角都放了冰塊,涼颼颼的很舒服。可是皇帝看了一個時辰奏疏額上還是出了汗珠,她便拿來紈扇一下下地替她扇著。
硃砂寫下一行行批示,他間或抬頭瞥她,卻被她催促的眼神弄得不敢分心,“陛下專心朝事,別看臣妾。您就把臣妾當成……當成桌上的筆架好了。”
他失笑,“會打扇子的筆架朕還是頭回見到。”
葉薇正欲再言,卻見高安世掀簾進來,附到皇帝耳邊說了句什麼,他神情立變。
“阿薇,你先回宮。”
她站起來,“出什麼事了麼?”
“朕有重要的事要處理,你在這裡不方便。高安世,派人送慧貴姬回去。”
直覺告訴葉薇,是她期待的事情有結果了。皇帝派去惠州調查的人回來了,他馬上就要見他。
想了想,她微笑道:“那臣妾先行告退。陛下如果忙完了還有興致,可以來披香殿聽臣妾吹笛子。臣妾昨日剛作了首新曲。”
皇帝的心思早已不在這裡,卻還是神色從容地朝她頷了下首,“知道了。”
葉薇臨出門前略略回頭,瞧見依舊鎮定的皇帝,感慨不能親眼見到他知曉真相的表情,真是有點遺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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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啟奏陛下,微臣按照您的吩咐,在惠州查訪數日,終於探聽到關於宋大小姐的全部訊息。”
賀期跪在書房中央,每個字都說得又鄭重又認真,“她是左相的原配夫人所生之女,自小便養在惠州,由宋老夫人親自教養。載初二十二年五月,宋大小姐已年滿十五,左相派人將她接到煜都,準備為其商談婚事。然而次年正月,她又被送回了惠州,理由是身染疾病,大夫囑咐送回鄉下靜養。
“左相多年來一直對這個嫡長女不聞不問,是以煜都知道宋大小姐的人很少。她在煜都宋府一共住了三個多月,也從未被正式引薦給帝都的貴婦小姐們,所以幾乎無人知曉宋家的大小姐曾經來過。
“宋大小姐回到惠州後沒有住進城內的府邸,而是被直接送到了鄉下的祖宅,一個月後不治而亡。她的屍骨葬在宋氏祖墳,微臣也潛進去查探過,至少從表面上看是沒有問題的。”
等到他這番話講完,皇帝才發現自己居然一直忘記了呼吸。太過緊張,他甚至不敢發出一丁點聲音,彷彿稍有不慎就會驚擾什麼,然後改變自己等了這麼久的結果。
一點一點思索每一個細節,他慢慢道:“住了三個多月?也就是說她是九月份抵達煜都的。五月份從惠州動身,卻直到九月才到,就算姑娘家身子嬌氣,這速度也太慢了些。是路上發生了些什麼嗎?”
賀期的頭埋得更低,“回稟陛下,確實是路上有事耽擱了。”
皇帝的心跳開始加速。
強烈的直覺告訴他。就是這裡,他錯過了這麼多年、等待了這麼久的答案,就在這裡。
彷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