籠罩在團團迷霧中的桃花源,只要他再往前一步,就能看到仙境中的如水伊人。
她曾經自作主張地闖入他的世界,留給他一個永不能忘的幻境便抽身離去。他一路迷失,直到今日才終於找到出口。
他把她弄丟太長時間了。
閉上眼睛,他艱難地問道:“什麼事?”
“宋大小姐的貼身侍女在途中染了疾病,大小姐擔心侍女,堅持停了半個月,直到侍女的身子好全才繼續動身。”
“他們在哪裡治的病?”
賀期抬頭看了看他,慢慢吐出兩個字,“明州。”
☆、63 詢問
明州。
那是他當年被她救下的地方。
心好像被狠狠攥住,讓他連呼吸都感覺出疼痛;偏偏還不能喊;得繼續問下去,“所以;他們在明州治病的時候,就住在左相置辦在當地的宅子裡?城東頭安寧巷那處三進的府邸?”
他的語氣讓人膽顫,賀期強自鎮定;“是。”
果然。果然。
他已經沒有別的念頭,滿腦子翻來覆去都是那兩個字;如同魔咒。
“微臣本想詳細打聽路上的情況;可是護送宋大小姐北上的人如今都已不在人世;查不出更多。”
不在人世?是了。依照左相的性格;既然做下此等瞞天過海的大事;定是要天衣無縫。留下活口怎麼行?
眼看上座的君王面色越來越森寒,賀期從心眼裡生出畏懼,得逼著自己才能說出後面的話,“微臣設法弄到了宋大小姐的畫像,據說是惠州最有名的丹青妙手所作,與本人一般無二。請陛下過目。”
卷軸慢慢開啟,名貴的宣紙是少女姣好的容顏。那眉、那眼,都是熟悉的模樣,與他朝夕相對多年的妻子便生著這樣一張臉,可他卻一眼就辨出了不同。
作畫的人應當極擅捕捉人物情態,少女立在竹林間,身著絳紅齊胸襦裙,如同一片翠綠中開出的石榴花。本該是火般熱烈明媚的風情,可她看向前方的眼神卻透著股冷,生生將這奼紫嫣紅也催得寂靜。
她不耐煩地立在那兒,好像很不樂意被叫來供人作畫,又好像在威脅畫師,再拖延一會兒,她便會甩手走人……
這樣的天生冷意,是他無數次想在宋楚怡臉上找到的,也是她絕對沒有的。
畫中少女的視線對上他,恍惚間好像回到了當年,重傷垂危的他倒在榻上,而她冷冷威脅,“別亂動,不然我讓你的血流個乾淨。”
他確實應該讓自己的血流個乾淨!
“陛下,您的臉色很不好……陛下您怎麼樣了?”賀期猶豫地問道,卻不料對方居然跌跌撞撞地站起來,徑直朝外走去。
門口的高安世連忙迎上他,“陛下,您要去哪裡?”
皇帝推開他欲扶自己的手,臉色蒼白,唇邊卻帶著絲奇怪的笑容,“去哪裡?哦,你吩咐下去,擺駕椒房殿。朕的皇后,朕有好多事情想問問她,一刻也不能等。”
。
宋楚怡最近心情很不好。
打從上月末在三清殿撞鬼,她就整宿整宿地做噩夢,每每驚懼尖叫而醒。御醫過來看了也查不出原因,只說她是心神不寧才會如此,開了幾帖藥便罷了。她越發不安,懷疑自己真的是被宋楚惜的冤魂給纏上。
這樣的情況下,她甚至不敢再和陛下同床而臥,生怕夢中不小心說錯什麼。好在皇帝這個月忙於朝事,自己以身體不適推掉十五的侍寢時,他也很平靜地答應了。
只是他當時看她的眼神有些奇怪,讓她如今回想起來還覺得忐忑。
“娘娘,馬上又是月末了,這次太后若再讓襄愉夫人代替她祈福,您可就徹底輸了。”落衣替她打著扇子,“不然咱們想點法子吧?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