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張有才:“自那日以後李迎海可有什麼變化麼?”
張有才想了想,道:“倒是極少見他出府了……”
果然!果不其然!那一男一女在伙房灶臺上忙碌辛苦的一夜是所有問題的關鍵!
“你方才說,你第二日去伙房找了李迎海一次對麼?”我歪頭望著張有才,“他當時情緒怎麼樣?可有什麼異常的舉動麼?”
張有才皺著眉回想了半天,方遲疑著道:“沒……沒有什麼異常……小的去的時候他正用水刷地磚兒呢。”
唔……李迎海還有勁兒幹活,看來晚上的運動不夠激烈啊……咳咳。
這時綠水帶著陳大年進來了,陳大年行了禮,老老實實地垂頭立在門邊,有點納悶兒地望著跪在地上的張有才。
“陳大年,我且問你,五月初四那天你同張有才換了班,負責守門,可記得有非本府之人由府內出去的麼?”我開門見山地問道。
陳大年認真想了想,道:“回小姐的話,沒有。”
“你可記準了?確實沒有?”我一時間竟有些心驚,盯住陳大年問道。
“回小姐,小的沒有記錯,確實沒有外人由府內出去,”陳大年十分肯定地答道,“那天正趕上對街張二毛子的媳婦把張二毛子和他的姘頭捉姦在床,兩個女人在門口打罵了一整日,嶽管家嫌她們鬧得慌,便命小的幾個將府門關了,當日唯一進出過府門的只有老爺和少爺兩人,其他時候那府門都不曾開過,是以小的絕不會記錯。”
唔!既然陳大年對那天的印象如此深刻,那就應該不會記錯了。查到這個份兒上,真相已經呼之欲出——那、那個翠鈿……她壓根兒就沒有從嶽府裡出去!
翠鈿自己贖了身,且還穿金戴銀如同爆發戶、李迎海想娶紅鯉,數月之前掏不起聘禮錢,而幾日之前卻又大放厥詞說多少錢都掏得起、翠鈿五月三日入嶽府與李迎海在伙房廝混,之後就再也沒人看見她出府、李迎海寧可乾重活少拿錢也不願意離開伙房……
我一陣的心驚肉跳,這一切的情況都在表明著一個可怕的事實:翠鈿……也許已經不在人世了,而殺她的兇手……很可能就是見財起意的李迎海!
“張有才,”我輕聲道,“你說五月四日你去找李迎海時他正在用水刷地磚是麼?”
張有才顫聲答道:“是……是的。”
“除此之外……你還看到了什麼?”我慢慢看向他,“什麼都好,包括所有的細節,你仔細想想,告訴我聽。”
張有才跪在地上低頭想了一陣,道:“回小姐,當時……小的看到有條才開了膛的鯰魚掉在地上,血還沒放幹,那魚仍自在地上不停地翻跳,將血甩得到處都是,把小的還嚇了一跳……李迎海便說他不想一輩子當雜役,好歹也要混個廚子當一當,便趁沒人的時候拿魚來練練刀功,誰想自己手太笨,魚還沒弄死先把伙房給搞了一團亂,他拿水刷地磚便是想把魚血給刷乾淨的……”
唔……魚血麼?只怕是為了掩蓋人血的罷……若李迎海果真殺了翠鈿,那翠鈿的屍體他又是怎麼處理的呢?放在灶膛裡焚掉?不大可能,燒人肉是會產生異味的,只怕當場就得被人發現。或者,趁夜埋到了府裡的什麼地方了?比如後花園,比如……我精緻的小秋千下邊?我可愛的桂花樹下的小涼榻下邊?我常常放著各種美味小零食的小石桌的下邊?嗷!這日子沒法兒過了!
當然,最可能的地方還是伙房附近的什麼地點,因為李迎海說什麼也不願離開伙房,說不定就是怕別人發現翠鈿的埋屍之處。——嘔!那更不可原諒!我每日吃的可愛的小魚小肉們可都是從伙房裡端出來的啊!周圍埋著具女人的怨屍,想想就——嘔啦啦,嘔哩哩……
正當我垂著眼皮兒望著自己的肚子擔心因長久地食用沾滿了怨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