抹著額上的虛汗,為許洹兒在杯中斟滿了茶水,又將油紙裹起的散發著藥草氣息的一串包裹遞於許洹兒手中。
“老王,多謝您了。等董先生過來時,你就說我與小陵回家去了。”已除去了翩翩羅衫的許洹兒換上了挺秀勁裝,告別了弱質女流打扮的洹兒姑娘此時英姿勃勃別有一番颯爽風情。
“好說,好說。”老王目送許洹兒攙扶著已無法自己獨立行走的江陵行至馬車一側。
江陵扶著許洹兒的手臂,努力擺正了身姿:“姐姐,你就這麼甩手走人,真的沒關係麼?那些……那些慕名而來的江湖人見不到你,一定……一定失望至極。”
少年仍想與許洹兒打趣,可他已無力道出連續的語句。
“你管好你自己的身子就是,我的事情不用你來操心。”許洹兒嘴上雖笑著,可瞧著江陵煞白的面容,心中卻隱隱感到一陣難以言喻的惴惴不安。
作者有話要說: 小陵子報仇了喲,撒花
☆、49 斂影逃形
“姐姐,我渴了。”
“給,慢慢喝。”纖纖素手捧出清水一囊。
“姐姐,我餓了。”
“給,慢慢吃。”瑩瑩玉指奉上糕點一籠。
“姐姐,我……”
“嗯?”
“呃……還是沒事了,這個姐姐幫不了我。”少年啟唇輕笑,踉踉蹌蹌下了馬車,抬起雙臂向前摸索,微微晃動的身形徑自往林間深處走去。
秋日漸深,風意漸冷。少年的足尖踏過於風中簌動的落葉,衣袂絕塵。
許洹兒同樣笑意淺淡,江陵在她的面前就好似回到了很小很小的時候,他似乎熱衷於不依不撓地折騰姐姐,對著姐姐任性地胡作非為。她當然明白這些事都是江陵的故意為之,但她心甘情願對他的故意為之坦然接受無嗔無怨。
望著少年出塵脫俗的背影徐徐消失於自己的視野,許洹兒的心間卻又突然仿似百感交集。有些事,許洹兒總是拒絕去思考,因為她害怕逼近那個她不願接受的真相。真相的冷酷殘暴永遠令人惶惶不安,她的小陵,或許在不經意間就會永遠離她而去。
江陵背脊之上的傷口雖有藥劑的輔助可仍舊遲遲未能癒合完好,而他的身體狀況更是與前些時日相較一落千丈。往日裡清逸俊朗的少年正被無情肆虐的病魔所吞噬,他雖然什麼都沒有說,可許洹兒知道他正獨自一人默默承受著自己難以想象的苦痛煎熬。
她眼睜睜看著江陵的體魄一日不如一日,可她什麼都阻止不了,她亦無法代江陵經歷磨難,她唯一能做的事,便是在江陵身邊照顧他的飲食起居,寵溺庇護無微不至。時至此時,許洹兒唯有將全部的希冀寄託於琉璃谷隨欲齋的隱世神醫亂彈子身上,當年他能令江陵起死回生,今日必定也能使江陵轉危為安。
他們一路緩緩前行,因為江陵的身體再也經受不住旅途中任何的勞頓顛簸。由金陵至洛陽說長不長說短不短的一程路,他們竟已行進了將有月餘。
琉璃谷不在洛陽,琉璃谷與洛陽尚有遙遠距離,兩地甚乎並不在同一個方向。可他們卻要到洛陽去,作為當世唯一清楚魯班神斧門的傳承者千手人行蹤的人,江陵告訴許洹兒,在他們回到琉璃谷前,他還有一件事需要完成——他要將罌鵂交給千手人。
千手人匿身洛陽鬼市,他才是真正有資格對罌鵂做出最終審判的人。
許洹兒用秀足踢了踢置於馬車廂內一隅的那口略顯笨重的木箱,箱中發出一聲慎人的悶哼。窮兇極惡的女人仍在箱中,曾經令人聞風喪膽的林巧君還活著,也將以活著的姿態被送至千手人手中。至於千手人將會如何處決這個枯惡不梭的女人,卻不再是許洹兒與江陵管轄的範疇。
身著湛藍輕裝的佳人靜靜坐在了馬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