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儀陽讓侍衛把人壓住,冷冷道:“犯人竟敢呼喝天子性命,罪加一等!”說著吩咐人給趙典加刑。
而一邊負責記錄的主簿則上前問道:“大人,這犯人名諱可怎麼寫?”方才聖旨裡可沒說啊。
薛儀陽想了想,隨口道:“便稱無名氏吧。”一邊說一邊嘴角還帶著譏誚的笑容,彷彿是個天大的笑話一般,“莫忘了將之前的記錄都改了,再吩咐其他的衙門史官,已裝訂入冊的也給全燒了,無論宮內宮外都不許再出現那個要不得的名諱。”
說著又看向地上的趙典,就見此人雙目赤紅,哪怕之前受再重的邢時都未可見的屈辱和痛苦,他處心積慮,汲汲營營多年,臨到傾盡所有,不止王位無望,到頭來卻只換來了一個“無名氏”!
趙典仰天長嘯,但乾澀的喉嚨卻只發出極細的嗚咽之聲,聽來分外可憐。
……
三日之後,睦王一案終結,裕國公闔府滅門慘案也已重新翻審大白於天下。
薛儀陽將一份名冊交予顧相檀手中,顧相檀翻了翻,聽薛儀陽道:“無名氏現下可乖覺多了,讓說什麼都成,只是腦子不太好了,我怕這其上的人名會有錯漏。”
顧相檀搖了搖頭:“不會錯的,他若自己都忘了,這些‘豐功偉業’還有誰會記得。”
薛儀陽想到趙典如今的場景心內也覺解恨:“羿崢配的草藥可是不錯,人雖看著半死不活的了,但一碗下去,馬上又有了氣,這般撐個十年八載說不定都不是問題。”
顧相檀聽了卻皺起了眉:“不是判了年後問斬麼?”
“六弟說,要把他狗命留著,不能就這麼死了。”
“要留多久?”
“能留多久便多久。”
顧相檀捏著手內的名冊沒有言語。
薛儀陽瞧他模樣,想著靈佛怕是聽不得這樣齷齪的事,於是機敏的收了話,不過還是忍不住勸了一句:“鳶兒心裡有怨,靈佛且多多海涵。”
顧相檀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並未責怪趙鳶,只是要說對趙典的怨恨,顧相檀卻是再熟悉不過了,而這樣的怨恨除了帶給自己傷害,讓他無意中做了許多錯事之外,並沒有留給他任何東西。
趙典之外,還有一個宗政帝,趙鳶會否也陷入這樣的混沌之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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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年大鄴已有太多兵劫、瘟劫、水劫、火劫,眼看著還有沒一個月便又要到臘八了,宮內便要行一個盛大的水陸法會以此祛災祈福,給那些逝去的萬萬蒼生超度誦經。
相國寺僧眾,以觀世方丈為首,攜觀蘊、觀正、觀渡、觀惑四位禪師入京參法,太子妃貢懿陵又以皇孫的名義拿出畢生積蓄重新修繕釋門寺。
顧相檀和左相、御史大人、六世子等人親自去到城門外等候,又安頓了住處,陪著去了宮中的佛堂參拜,觀世方丈並未問起宗政帝,顧相檀也沒提,不過這麼一通忙活再回到須彌殿也已是銀月高掛了。
趙鳶同他一道進門,瞧著蘇息和安隱給他淨面淨手,又換了乾淨的衣裳,待蘇息又拿了水盆端到趙鳶面前時,趙鳶也未推辭,直接打理好之後便讓人出去了。
顧相檀拿了本典籍靠在榻上翻看了起來,翻著翻著,他忽的問趙鳶:“弱冠禮真不辦了麼?”
趙鳶正雙十之年,原本早就該辦的,但是來來回回給耽誤了,趙鳶自己也不怎麼在意。
趙鳶搖了搖頭,顧相檀又問:“你喜歡什麼封號?”
趙鳶怔了下,朝顧相檀看去,顧相檀卻頭也未抬,好似隨口說道一般,然而誰都明白,趙鳶不要宗政帝死,要他佔著這個名頭慢慢的苟延殘喘,為此他甚至不在乎自己能不能稱帝,不過趙鳶在京中總不見得一直這麼沒名沒分的吧,無論是他所立軍功和他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