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姨娘坐於她下首,眼睛卻心疼地望著靜靜躺在軟榻上的傅長亭。
聞夫人在對面抹著眼淚,不斷低泣著。
老夫人低嘆著勸道:“秋禮啊,你也看見了,長亭為了求你這個爹點一下頭都這樣了,你怎麼就不能念在他一片痴心上救他一命?若是你仍是這般強硬下去,我估計他這條命也會一併給斷送了。”
老夫人邊說邊有些哽咽起來,“本來你這一房子息並不旺,譽兒已經成了那樣,難道還想長亭也跟著沒了?這偌大的家業,豈能讓清言一個人給撐著?再說,我們知道,自蘭郡主去的這麼些年,你都沒能忘記她,不說看僧面也要看佛面,這些年也是紫芝把譽兒像親生兒子一樣拉扯大,看在她沒功勞也有苦勞的份上,你也該讓她舒下心啊。若是長亭沒了,紫芝又怎麼活得下去?這府裡頭的事,又讓誰去管?”
老夫人抽了兩聲,又悲聲道:“其實長亭這孩子都接了你的代,無論是為人性格還是對妻小,無一都不像。你多年來對蘭郡主一片痴心,長亭又何嘗不是對他媳婦一片痴心?想當年蘭郡主沒了,你幾乎都要跟著去,那種傷心絕望的滋味你不是也深有體會麼?若是把長亭媳婦送上斷頭臺,長亭豈不是要變得跟你當年一樣?難道你當年體會過那滋味還不算數,也一定要讓長亭把這滋味再體會一遍?他可是你的兒子啊,你又如何忍心如此傷他?”
老夫人一把鼻涕一把眼淚,說得聲淚俱下,一直冷峻不愉的安平候臉上終於若冰川融化一般,有了絲鬆動。那深沉的眼眸裡,彷彿忽然之間想起什麼不堪的往事,連瞳孔都在微微的收縮。
剛走進來的傅譽見此,強忍心底的不適,一臉恭謹,走到安平候身前道:“爹……”
安平候冷冷看了他一眼,蕭姨娘生恐他此時來使壞,嘆息著問道:“譽兒是來幫你二哥向你爹求情的麼?你們果然兄弟情深啊,你二嫂平日待你並不薄,相信你也不願看著她出事。何況你二哥如今都成了這般模樣,譽兒來求情姨娘心裡甚感安慰,養了你這麼多年,雖然沒把你帶得太好,但總算還有情份,姨娘這心窩裡頭熱乎……”
她低頭垂淚,一副深受感動的樣子。
傅譽只覺要笑,蕭氏一直自以為聰明著,把別人都當了傻瓜,同時還習慣於把自己當了啞巴,什麼都是她一個人說了算,以前便是罷了。現在有了娘子,不為別的,為了娘子,自己都不會再作沉默的羔羊。
儘管對安平候懷有一種自小就有的膽怯,他還是沉著氣道:“我家娘子向來也是個認死理的人,那日她明明看到是二嫂殺死了楊氏,她也絕不會像那些在院子外頭看得一清二楚的丫頭婆子一般的改口,說是別人殺了楊氏。她昨天聽說外頭的丫頭婆子都改口稱楊氏是被一個無關緊要的丫頭推倒殺死,都不知道怒了好久,說現在世風日下,人心不古,權錢就可以換來一切。怪不得她來府裡這些日子,一再遭受別人的陷害而無一人出來為她說話,原來是因為她即無權也無錢,只說心灰意冷。說這府裡頭根本無她立足之地,以後她會關門閉院,誰都不會見了。”
老夫人眼看就可以大功告成,聽傅譽如此一說,當即就沉下了臉,“譽兒,你媳婦如此說是什麼意思?難道我們府裡頭有人虧待了她麼?什麼心灰意冷,是哪一個少她吃少她穿了?說話可要摸摸良心。”
傅譽強壓怒意,愁眉道:“我記得在娘子進門第二日,閤府上下就因為靈牌之事,不顧我家娘子的柔弱,閤府上下眾口一詞就要將她休了交由官府關押,可有這回事?當日被人收買了道士說到她是煞星之事,是不是又是閤府上下都要將她趕出候府送到莊子上去?有沒有人給她一個辯解的機會?那日楊氏栽贓,又有誰為她說過一句公道話?楊氏狀告到宮裡,宮裡下來人賜毒酒給我家娘子,這府裡頭,除了各院派出看熱鬧的丫頭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