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腳偷偷踢了一下,便又快如閃電地縮回床上,眼見盧雲轉頭過來,便自兩腿疊坐,模樣溫文有禮,含笑道:“有事麼?”盧雲一臉蕭索,眼光在她臉上轉了一轉,便又低頭洗碗,瓊芳卻也不急不忙,便又依樣畫葫蘆,再次扶著床板,舉腳過去踢他。
小腳正要踢出,驚見盧雲手中多了一隻筷子,雖然背對自己,筷頭卻斜指足底的湧泉穴,若要實貝了,不免滾地大笑,瓊芳臉上一紅,只得縮回床去。這回盧雲卻也沒轉過頭來,只自顧自洗碗。
瓊芳心道:“再這樣下去,他沒發瘋,我可先悶死了。得想個法子逗他開口。”大眼兒骨溜溜一轉,便又換上了可愛容情,她左手抵著面頰,側頭一笑,歡容道:“我小時候背過一幅對聯,叫做大雨淋漓,洗淨大階迎學士!”提聲又道:“下聯是什麼?”
景泰三十二年,盧雲解了皇帝的絕對,上聯正是“大雨淋漓,洗淨大階迎學士”,下聯卻是“天雷霹靂,開啟天眼看文章”,當年曾轟動金巒殿,引得無數大臣欽慕豔羨,說來這是盧雲一生榮耀所在,瓊芳稍稍出言試探,果見盧大人雙肩微微一動,好似想起了往事塵煙。
正等他出言來答,卻見盧雲站起身來,端著大碗走回面擔,看他洗好了碗,卻又拿起乾布來擦。
怪物……
三番四次開口問話,這人卻都置之不理,再看床邊擱著自己的鞋襪,想來盧雲早已下了逐客令,只是不直接說而已。瓊芳徹夜尋找盧雲,好容易找著了人,哪知卻成了棺材店裡打瞌睡,一人磨牙。滿心煩惱間,正待坐起身來,忽覺肚中一陣劇痛,逼得瓊芳雙手捧腹,喘道:“窩……窩……”她口中痛楚喘息,遲遲說不出話來,身子顫抖之下,便已摔下床來。
正要撞上地板,陡然間一雙臂膀伸了過來,接住了瓊芳,正是盧雲來了。
瓊芳小腹劇痛,她躺到大水怪懷裡,目光含淚,兩手抓住了盧雲的臂膀,喘道:“窩……窩……窩……”盧雲原本神態蕭然,此時見她痛苦哀號,好似隨時都要畢命,不由心下一凜,沈聲道:“你怎麼了?可是那柄刀的餘毒未消麼?”魔刀威力如何,盧雲親身所試,看瓊芳神情如此痛楚,自是魔刀餘威猶在盪漾,他怕瓊芳經受不起,便將她橫抱入懷,要為她驅毒療傷。
眼看盧雲將自己牢牢抱入懷中,臉上大現關懷之色,瓊芳心下大慰,她舉起手來,哽咽道:“窩……窩果卜……”盧雲雙眉一軒,急忙捏了捏她的人中,沈聲道:“什麼窩果卜?你想說什麼?”
瓊芳低聲喘息,含淚道:“窩果卜絲師……”她眨了眨眼,嘆道:“你是大白痴。”
大水怪裝聾作啞,一問三不知,瓊芳便來個東倒西歪,要死不活,果然計策得逞,便把他騙得開口了。眼看盧雲瞠目結舌,瓊芳心下得意,竟爾嬌聲大笑起來。她軟膩在盧雲的懷裡,取笑道:“聽不懂自己的妖怪話麼?窩果卜絲師,汪汪、喵喵、咩咩,狗狗話,山羊話,貓貓話,我全都會說呢。”
盧雲醒覺過來,這才明白瓊芳在取笑自己。當時他身處水洞,乍見瓊芳之時,只因多年不曾啟齒言語,自是口齒不靈,這才滿口“窩果卜絲師”。他嘆了口氣,雙手一鬆,便將瓊芳扔回床上去了。他轉過身去,自管挑起面擔。淡淡地道:“瓊小姐,難得水瀑相逢,揚州二次巧見,盼你珍重玉體,再會了。”瓊芳怕他走了,大驚便呼:“盧哥哥,跟你鬧著玩的,你別生氣啊!”
盧雲是個驕心忍性的人,當年京城再會,縱使滿腹相思,也是倏忽來去,即使以顧倩兮的手段,卻也拉他不住,如今不過與瓊芳萍水相逢,心中更是了無牽掛,只待離開這間破屋,那便是千山萬水,永無相見之日。所謂一物降一物,顧大小姐沒法子對付的,瓊大小姐卻有辦法應付,眼見盧大人拂袖而去,隨時都要推門而出,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