句的對答,其他別無聲響。
楊肅觀自來泰然自若,從未有過失態,眼看情勢若此,卻也不嗔不怒,當下便要離去。便在此時,卻有一人行到面前,拉住了他的手,溫言道:“楊郎中。許久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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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肅觀凝目去望,只見來人長方臉蛋、劍眉星目,正是盧雲。山東經生剛正好直,柳門中人越是棄楊如敝履,他越是要出頭,當即摟住楊肅觀的腰,將手擺向自己的位子,沉聲道:“坐!”
楊肅觀聽得說話,卻只不言不動,並無就坐之意。
盧雲握住他的手,皺眉道:“坐吧。別老杵著。”
顧倩兮也站起身來,柔聲道:“是啊,快來坐下喝茶。大家好久不見了呢。”
楊肅觀低頭望地,一時之間,嘴角抽動,眼眶竟似紅了。盧雲認識這人也有幾年了,從沒看過他有半分失態,不由心下一驚,便在此時,楊肅觀已寧定如常,他向盧雲看了一眼,附耳道:“盧雲,謝謝你。”反手拍了拍同儕的肩頭,霎時袍袖輕拂,便自掉頭離開。
伍定遠忝為主人,怎能任他如此離去?當即追了過去,喊道:“肅觀留步!用過飯再走不遲啊。”
腳步方動,卻被人拉住了,他轉頭望去,卻是韋子壯。伍定遠不知他為何阻攔自己,忍不住急道:“韋護衛若還有事,可否一會兒再說?”韋子壯搖頭道:“你別追了,沒有用的。”
伍定遠沉下臉來,反問道:“什麼叫沒用?你們從頭到尾不理他,這又是什麼意思?”
韋子壯聽他說開了,倒也不必隱瞞什麼,當下聳了聳肩,嘆道:“什麼意思?你還不懂麼?他已經垮了。”
伍定遠濃眉抖動,往後退開一步,苦笑道:“垮了?”
韋子壯嘆了一聲,不知該怎麼說,卻聽堂上一聲長嘆,一名老者緩緩起身,喟然道:“定遠啊定遠,你要幫他,就別在這節骨眼上和他牽扯。朝廷上下都說天絕僧害己誤人,楊肅觀不堪大任,少林寺徒有虛名。他若還想保住官職,這幾日定要閉門思過,想清楚如何向皇上交代。你現下纏著他,不免讓他分心,於人於己都是不好。”
伍定遠微微苦笑,柳昂天收留自己,保舉為官,乃是生平頭號恩人,自也不好違揹他的意思。伍定遠滿心寂寥,轉頭便往盧雲看去。兩人目光交會,心意相通,霎時一同點頭。
盧雲袍袖一拂,轉望顧倩兮,卻見顧大小姐微微一笑,也是點了點頭。
廳上諸人喧譁如故,盧雲出門相送,卻也沒人阻攔。看柳昂天逗弄孩童,左從義、石憑喝茶談心,誰不是神態悠閒。顧倩兮看在眼裡,自是暗暗感慨世態炎涼。正要起身告辭,忽在人叢中見到了一個身影。
人聲語嚷,那少女卻只躲在廳柱之後,偷眼往門外瞧著,看她雙肩輕輕顫動,想來也是個重情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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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雲本是義氣之人,心之所至,哪管旁人背後議論?何況頭上有位尚書岳丈,便算惹得柳門眾人不快,自也挺得過去,當即跨門出廳,追了過去。他趕出門去,卻見園中僅一名老園丁守在道旁,並未見到楊肅觀的身影。盧雲慌忙上前,問道:“這位大叔,方才一名白衣男子匆匆出府,您曾否見到?”
那園丁低頭垂手,好似耳聾一般,直到盧雲把話說了兩遍,方才抬起頭來。
夕陽映照,只見那園丁六十來歲年紀,一張臉孔蒼白無血,眼中滿是沈鬱之氣。他看了盧雲一眼,便又低下頭去,對他的問話毫不理睬。
盧雲愣住了,道:“老丈,適才一名公子走出門來,您有見到麼?”那老人好似聾了一般,儘管盧雲三次來問,仍是愛理不理的神氣,盧雲嘖了一聲,頗見不耐,霎時伸手去搖。
手指才一碰上臂膀,那人身子一震,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