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嚇得大氣不敢出一下,可她卻像沒事兒人似的,既不哭也不鬧。
不過那幾乎算是她經歷過的最為血腥的場面了,卻與此時此刻的完全不能相提並論。
眼看著翻開的皮肉被一針一針重新縫合在一起,那副情形著實恐怖殘忍,她皺著眉,兩隻手不自覺地交握在一起,十指指尖竟然都開始冰涼發抖。
其實她原本只是想要看見這個一貫強勢可惡的男人忍不住開口示弱,可是他偏偏不肯讓她如願。
在整個處理的過程中,他明明那樣疼,疼到身體都在抑制不住地顫抖甚至劇烈痙攣,額前的黑髮被汗水浸得透溼,指節因為太過用力而明顯泛白,床單被揪住,在他身下形成一團又一團混亂的褶皺……
可他硬是不吭一聲。
從頭到尾,淡色的薄唇都緊緊地抿著,越發顯得沒有血色,可他硬是一絲聲音都沒有發出來。
最後方晨發現自己都快看不下去了,幾乎就要忍不住逃離這個血腥恐怖的現場。
好歹這個時候終於結束了。
直到線頭被“咔嚓”一聲乾脆利落地剪掉,她才恍然覺得心頭一鬆,彷彿也有什麼東西跟著一起落了地。
她看見他緩緩睜開眼睛,那張英俊的臉蒼白得彷彿雕像,佈滿了汗水,或許是因為劇烈疼痛的關係,目光已經有些渙散,可還是慢慢地將焦距對準了她。
□的胸膛下上起伏,靜謐的臥室裡似乎只能聽見他一個人粗重的喘息聲,由急促到逐漸緩和,最後他動了動嘴唇,微不可聞地說了幾個字。
其實她根本沒有聽清他在講什麼,腦子裡一陣嗡嗡亂響,只是兀自怔忡著,看著那雙深黑如墨的眼睛,身體裡彷彿有把無形的鐵錘,正一下一下猛烈地敲擊。又或許是心臟跳動的聲音,可是那樣有力,那樣急劇,前所未有的,幾乎佔據了所有的感官。
她一言不發地轉過身,腳步迅速,直到出了臥室才重重出了口氣。
沒有人知道,方才那一幕對於她來講,竟是如此的出乎意料,又是如此的驚心動魄。
幾個男人在裡頭商量權衡了一下,最後謝少偉踱著步子出來,先是頗為誠心地道了謝,然後便宣佈了他們的決定:“恐怕還要繼續麻煩方小姐幾天。”
“什麼?”方晨皺起眉,放下握在手裡的玻璃杯,連水都顧得不喝了。
“傷口太深,又剛剛才縫合,所以大哥他現在不適合被移動,需要暫時留在這裡休養。”似乎是看出了方晨的抗拒,謝少偉又面無表情地補充道:“只是借個房間而已,照料和看護的事會由我們自己人負責,不會佔用方小姐你的私人時間。”
他的語氣十分客氣,其實就連長相也極斯文,倘若穿著西裝打上領帶,走在路上完全就是一副白領精英的模樣,比起另一個身材健碩面貌兇惡的粗魯男人要好上無數倍。
不過,即使再怎麼有禮貌,也無法說服方晨立刻接受這個如噩耗般的決定。
“你是說,要一個重傷的人住在我家裡,而且他的手下們還要二十四小時地守在旁邊?”
“沒錯。”
“不行,我不同意!”
她的態度不好,然而謝少偉竟一點也不惱怒,只是十分耐心地問:“那麼你有什麼更好的提議?”
“我不想給自己惹麻煩。”方晨的聲音有些僵硬。
“可你已經惹上了。”斯文的男人破天荒般頭一次露出微笑來,臉頰上竟然有兩個淺淺的酒窩,越發讓人覺得溫良無害。他好心而平靜地向她陳述一個事實:“方小姐,在你給我們打電話的時候,就已經卷入這件事情裡來了。無論如何,都希望你能善始善終。”
一個在道上打殺搶掠的人,居然一本正經地跟她討論善始善終?
一時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