般尋常場景卻比什麼繁華都讓她安心。
李城或者不富裕,可城裡人卻十分和善。她在這裡活得極自在,不像在朱府時得壓下本性,以至於經常感到胸口悶結、抑鬱難伸。
只不過朱府給的待遇極好,她為了銀兩,什麼事也得忍。
雖然南方風氣保守,好人家女子寧可貧困也不輕易拋頭露面,但她對於此事原就嗤之以鼻,只覺管子對人性說得最好——“倉廩實而知禮節,衣食足而知榮辱。”
若連基本溫飽都顧不了,名聲能拿來當飯吃嗎?
李若水腳程極快,不一會兒時間便已走至城郊夏大夫家。
“夏大夫,我是若水。我給你帶了餑餑及燒餅……”李若水聲未落地,便在竹門上發現一張留給她的字條——
內有行動不便之惡虎一頭,務必使其吃喝點東西,再讓他喝下藥罐裡的湯藥。
夏大夫字
“把餑餑和燒餅給我拿過來!”
一道雷鳴般粗聲命令從主屋裡傳來,洪亮叫聲讓站在門外的李若水不免驚跳了起來。
“我說把餑餑給我拿過來,你聽不懂人話是不是?!”惡虎繼續咆哮著。
這頭惡虎吼聲驚人,顯然精氣仍旺盛,不算病得太重嘛!
李若水不為所動地站在原地,好整以暇地褪下斗篷後,這才慢條斯理地推開木門——
門內一股子濃重青草藥味撲鼻而來,李若水皺眉的同時,也看見榻上那個高壯到幾乎佔滿窄榻且全身僅著下裳的黝黑男子。
男子一頭亂髮披肩,臉上仍掛著兩道深長血痕,麥色胸膛覆滿染血白布,一雙暴怒野眸鑲在刀雕臉龐上,狠狠地瞪著人。
李若水被他一身染血傷勢所驚,手提餐盒,後退一步。
“你若敢撒翻那些餑餑、燒餅,我就拆掉你一對膀子。”耶律烈露出白牙,兇惡地威脅道。
李若水最恨別人威脅她,況且她巴不得惹得這人脾氣大壞,快快扔出銀子趕人。因此,她好整以暇地搬了把凳子坐下,等著看他表演張牙舞爪。
“你若拆了我膀子,就更別想吃到餑餑。”她淡淡回應道,自餐盒裡拿出餑餑放到桌上。
“你說什麼!”耶律烈壯厚胸臂震動了下,惡狠狠地瞪著她。
“你若拆了我膀子,就別想再吃到任何一碗餑餑。”李若水望著他的高鼻、深眸,無動於衷地繼續拿出蔥肉燒餅,並深吸了一口氣。“好香哪!”
“大膽,還不快點送餅上來!”耶律烈大吼一聲,牆面甚至因此而震動。
“若我不送,你會拿銀子扔我嗎?”李若水一臉期待地看著他。
耶律烈未料到她竟敢當面譏諷他,火冒三丈地握緊拳頭,此時方正眼看向這名女子——
女子有著一對靈氣逼人黠眸、一身粗服所掩不住的優雅儀態,纖弱身子像風吹便能飛起一般。他相信只要他雙手一圈,便能拿握住她的纖腰。
只是,她臉上那對和他一樣濃的粗眉,還有那堆醜麻子是怎麼一回事?
“你那張臉怎麼了?”他瞪著她的臉,覺得礙眼。
“你的傷又是怎麼回事?”她看見六角盆架上擱著一隻黃銅小盆,想起夏大夫字條上交代之事,她擰了條幹淨手巾拿到他面前,還把蔥肉燒餅拿到一旁矮几上。
“幹你屁事!”他對手巾視而不見,只對著燒餅嚥了口口水。
“那麼我臉上麻子也與你無關。”她把手巾塞到他手裡。“夏大夫要我先讓你吃點東西,再喝湯藥。”
“先讓我吃餅,否則一切免談。”耶律烈扶著牆壁想起身,那道橫過半邊胸膛的傷口卻痛得他只能發抖。
李若水見狀,即刻上前站至他身邊,扶起他的臂膀,好讓他坐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