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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頁

老祝問:「是不是真要找酒店?」

「擠不下就是擠不下,」雋芝攤攤手,「走馬燈似,如何休息。」

筱芝也說:「她習慣獨處,隨她去。」

「老祝,拜託你。」

到了門外,老祝才同小姨說:「你看筱芝如何?」

「控制得極好,難能可貴。」

「大兒說每個晚上都聽見她飲泣聲。」老祝慎重地說。

雋芝沉默。

過一會兒她說:「妊娠時悸懼是非常正常現象,以她的情況來講,借哭泣抒發情緒,無可厚非。」

「我覺得很難過。」

「老祝,」雋芝諷刺姐夫,「你一生恨事多。」

別人要是這麼說,老祝一定反臉,可是這是他俏麗伶俐的小姨,他只無奈地搔搔頭皮,陪上一個苦笑。

「你來得及時,我怕筱芝患上抑鬱症。」

「我是算好日子動身的。」

「小哥哥們來不及等妹妹出生呢。」

雋芝一到酒店房間便賓至如辭,徹底休息之後,她把當地親友逐一約見,開始正式度假,不到一個星期,已經發覺裙頭嫌窄,長胖了。

每天晚上她一定去看筱芝三兩個鐘頭,話不多,有時各管各做事,但姐妹倆精神上得到很大喜樂。

三個男孩子有意外之喜,雋芝阿姨不但不再與他們作對,且有化敵為友趨向。

老大說:「也許雋姨要集中火力應付妹妹。」

「可憐的妹妹,我記得踢踢幼時哭鬧,雋姨便伸手去彈她小小足趾。」

三兄弟不寒而慄,不知該如何保護未出生的幼妹才好。

「叫雋姨回家吧。」

「不行,她的水滸傳剛講到九紋龍史進。」

「噯,那故事真好聽。」

雋芝莞爾,難怪一千零一夜中那明敏的宮女得以生存,人們愛聽好故事的偏好千年不變。

故事講到野豬林,易沛充便請放了兩星期假來看雋芝。

在醫院等訊息時,雋芝為孩子們講智取生辰岡。

筱芝的小女兒要放在育嬰箱內觀察,就在這一兩天內,筱芝情緒失去控制,瀕臨崩漬。

兩星期後出院,嬰兒必需定期檢查,起碼有一年時間需要密切注意心肺發育,筱芝把孩子擁在懷中不放,筋疲力盡的她哭泣不已,卻不肯將嬰兒交於任何人。

老祝憤慨地說:「她不肯給我抱。」

只有雋芝可以接近她們母女。

雋芝只得搬回祝家與她們母女睡在同一房內照應,特別護士空閒得坐在客廳打毛衣。

這是雋芝一生中最苦難的時刻,一生優悠的她竟夜照顧一個幼兒,每三小時餵一次奶,剛瞌上眼那不足三公斤的小東西又輕輕啼哭,育嬰寶監再三警告;千萬別與新生兒爭持,一哭,使得侍候,否則自尋煩惱。

她輕輕把她揣在懷中,熱情地撫摸她,待她啜吸那一點點奶水,一方面又得安慰驚怖的筱芝:「是我在這裡,孩子很好,你快睡。」第九章睡眠不足神經衰弱的雋芝開始祈禱:「上帝呵求你賜我愛心及耐力,不不,上帝,力氣比較重要,賜我無窮無盡大力士那般力氣。」

不要說是液芝,連雋芝也開始不顧儀容,無故哭泣,每三小時嬰兒如果不作聲,雋芝便跳起來去視看,怕她出事。

奇是奇在半個月後她居然上了手。

同嬰兒洗澡時手勢純熟,那小小孩子胖了一點點,手腳圓圓,入水時會得用雙目示意,似在說:「安全嗎?我相信你,別洗太久。」

五個男人站一旁圍觀,他們分別是嬰兒的父親、兄長、及未來的姨丈。

此時唐雋芝眼圈黑似熊貓,在火車站裡都誰得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