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山,其實人類在天地間不也是如小蟲小蟻在人類面前麼?螻蟻或許能感覺得到你這個人的存在,但它能知道你是什麼樣的麼?它知道什麼是人麼?它瞭解人類的生活麼?這也正如茅坑裡的蛆蟲一般,在人類眼中,它們永遠是在腌臢的屎尿裡愚蠢地、無知地爬來拱去的醜物——它們的生命是如此地齷齪、卑賤!這個茅坑,就是它們的天地!然而人類呢?人類在天地宇宙間與這些蛆蟲又有什麼分別?
有分別麼?
人類自我吹噓的文明、偉大,或許蛆蟲們在它們內部也曾吹噓過罷?
不過人類畢竟就是人類,我們又幹嘛要妄自菲薄?我們又有什麼理由不自豪?狂妄自大固然令人恥笑或不恥,但消極悲觀更讓人可憐可嘆。我們能像大海那樣麼?能有遼闊的胸襟,有寬廣的情懷,又有謙遜的心靈,可以清醒、正確地認識自己、看待自身……
白皚皚看完此篇,不禁掩卷眺望海天,突覺心胸一陣爽朗,似乎又開闊了不少。他不時沉思,不時研讀,不時遠眺,又不時喃喃自語,不知不覺竟已將這本心經全看完了——此時天色已近黃昏,夕陽如血,紅光灑滿海天。
一直沒有人來打擾他。狄心茹始終呆坐在百丈開外的那塊草地,始終在呆呆地望著他。
白皚皚的心神突地有了一種從未有過的空明、開闊、寧靜、安詳、平和,似乎又回到了以前的那種平漠、淡然,但比那時又好像多了些什麼,顯得更充實……各種古怪的念頭卻仍在腦海裡,只不過它們都已變得規規矩矩、有條有理、清清晰晰,就似無數優秀計程車兵正列隊等著他來檢閱一般……
他不再想做古怪的動作。
他不再糊里糊塗亂想雜念。
他不再焦躁煩悶心神不寧。
他也不再想吸罌粟殼粉膏。
“海天心經”乃是當年“十變神俠”狄宵漢隱居此島後自己悟出的一套心法,它並非什麼霸道的武功,只是教人開闊心胸、澄出雜念,把自己融入海天之間,達到一種空明清靈的境界——佛家有云:“只要心中有佛,處處是淨土”,一個人若心裡裝得下大海和天空,又還有什麼事能困擾得了他?
白皚皚竟在這一個白天就將“海天心經”修煉成功了,而且達到了最高境界——這是因為他早就有了深厚的基礎,具有極佳慧根,這套心法不過是將他的這些東西又徹底清洗了一遍、好好整理了一番而已。故而別人十年、二十年甚至一生一世都難練好的“海天心經”,於他只不過用了一個白天。
當他走近狄心茹時,狄心茹凝視著他,似乎又驚又喜,又似有些幽怨地道:“你練成了?一天就練成了?”見白皚皚點頭,她又輕嘆道:“我就知道你會練成的,而且用不了多久,但卻沒想到竟然會這麼快……”
白皚皚無言地看著她,拉了她的柔荑緩緩向來路而去。霞光萬丈,輝煌燦爛,也在默默地送著他們回去……
晚飯時,狄酒舞收回了《海天心經》,卻又把一本薄薄的《芋葉功》交給了白皚皚,又再細述了那神秘人的一些情形。是夜,白皚皚就在陸上研讀《芋葉功》,並未下到海底去。
以白皚皚的目力,已用不著點燈——何況島上根本就沒有燈。他精力無窮,竟整整研讀了一夜,亦毫不覺疲倦。他發覺這本《芋葉功》雖然很薄,但練來頗難,恐怕得要花好些時日才行。
這一清晨卻是狄心茹上來得最早——她赤條條地撲進白皚皚懷裡,急不可耐要與白皚皚歡愛。此時她已是人形,箇中滋味與魚形時又頗有些不同。
二人一番纏綿後,便開始準備早飯。不多時島上愈聽人聲喧譁,“魚人們”陸陸續續全都上來了。於是又開始了和老日子一樣的新的一日……
如此過了一月多。
白皚皚在海面上操練了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