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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部分

嚇之辭,心理有所準備,姚繼宗卻失聲喊出來:“你這是在恐嚇,大唐朝沒有法律了嗎?”

靜安王眼光如霜刃射向他,冷冷地道:“律法?是我們李氏皇族的律法。”姚繼宗張大嘴,再也說不出一個字來。封建社會里,雖然場面話說得漂亮,什麼“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但實質上統治者可以凌駕於律法之上。律法只適用於平民百姓,達官貴人基本上可以視律法於無物。

《有緣千年來相會》第八十節(2)

靜安王並不肯多給李略時間,他轉身出院翻身上馬,再指著身邊一匹駿馬朝兒子厲聲喝道:“略兒,上馬。”

李略咬緊牙關,別無選擇地,一步一步、遲疑緩慢地走,如踏在刀尖與火焰之路,步步痛徹心扉。小小的一個院落,往日裡不過三兩步就能竄出去,他此時卻走了足有三兩分鐘的時間,彷彿是將死之人不甘心走上黃泉路,苦苦拖延著不肯嚥下最後一口氣。

終於還是捱不過這一刻,他走到了馬匹前,頹然上馬。直到此時,他才看向阮若弱,眼眶裡已經凝滿了淚,像樹梢上搖搖欲墜的雪。他的眼神委頓痛楚,一種深刻的絕望;他的手把韁繩握得死死的,緊到指骨節都在發白;他的身子在抖,如同此刻秋風中的樹葉般瑟瑟地抖著。有多愛就有多不捨,這情意深沉豐美如大地。

阮若弱迎著他的目光,心裡的滋味,就如同被人強灌了一碗苦藥,從嘴苦到心,苦得她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她不是不知道會有這一天,只是沒有想到來得這麼快。咫尺間的天南地北,霎時間的花缺月殘。曾經深愛如斯,那樣令人感覺如同飄搖直上十三重天的幸福,此刻卻跌回現實的堅硬地面上,摔得如此狠、痛、絕望,彷彿已經粉身碎骨,一種無人知曉的粉身碎骨。

靜安王已經揚起馬鞭,朝著李略的座騎一揮,馬兒一聲長嘶,帶著李略疾馳而去了,他自己也跟上去,一隊人馬旋即都緊隨離開。馬蹄聲聲,擊破山野的寧靜,也打破了他們這個自由自在一時間的小天地。而李略,從疾奔的馬背上回首看向阮若弱的李略,已然淚流滿面。

彷彿心裡被重重地擊上一錘,阮若弱的眼淚也濺出來,她忍不住追出幾步,朝著李略遙遙喊道:“李略,兩情若是長久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王母娘娘以仙凡殊途為由,劃下一道天河,隔開了相愛的牛郎織女,他們年復一年隔河遙對,相思相望不相親,卻始終無怨無悔。知此情感此意,秦觀於是寫出了這樣悽美悱惻的句子:兩情若是長久時,又豈在朝朝暮暮,亦是一種不得已的退而求其次。不是不願意朝朝暮暮長相廝守,而是銀河如此浩瀚不可跨越,只得遙遙相守。而李略和阮若弱,一對有情人被分隔在現實之河的兩端,亦是一般無異的“盈盈一水間,脈脈不得語”。

李略走了,茅舍還是原來的那間茅舍,山野還是原來的那個山野,舊時天氣舊時衣,情懷卻不似舊時。阮若弱沒辦法一個人在這個兩人世界的故地呆下去,一景一物都教人觸目生情,感觸無限,簡單收拾一下,她和姚繼宗一塊下了山。

“現在要怎麼辦啊?”姚繼宗覷著阮若弱神色漸定後問道。剛才李略走了,她哭了個肝腸寸斷,這輩子他還沒見人這麼哭過,一時忍不住要想,也許是自己做錯了,不該幫他們倆牽紅線,這會鴛偶難成,反倒搞出一樁愛情悲劇來了。

“還能怎麼辦?一切到此為止。我註定只能是李略生命中的歧路桃花,是他走過的一個蒹葭四月。”阮若弱悶悶地答。

“你的意思是,一切都玩完了?”姚繼宗聽得發怔。

“是,一切都玩完了,只因現實如此不可逾越。其實從一開始,我就知道這段感情會多麼艱難,但忍不住還是要抱以希望,一點僥倖的希望,就好像一個人花兩塊錢去買彩票,期望可以中個五百萬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