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大臣”的兩句話。有清一代,督撫的威權特重,尤其是總督,出巡的派頭,連王公都不能相比,但有一條,“城在人在,城亡人亡”,是不可移替的鐵律。何桂清逃離常州,憑恃的是屬下的那一張“公稟”,而曾國藩這兩句一出,等於將他離城的藉口,完全推翻。跪在旁邊的彭敏寬知道,這一回何桂清不僅是解送回京,而且恐怕是難逃一死了。
關卓凡卻不為己甚,唸完諭旨,便換了個笑臉,先將軟在地上的何桂清攙了起來,由兩名親兵半扶半架著,帶了出去,接著做了一個手勢,請各位還跪在地上的官紳大員們起身。
“各位大人請坐。下官也是職責在身,不得不如此。好在現在事情做完了,我也算是交卸了這個差事。”
關卓凡宣明密旨的那一刻,便等於是欽差的身份,而現在這句話,意思是說差事辦完了,這層身份已經去掉,咱們該怎樣還是怎樣,一如從前。
然而又怎能一如從前?幾個人驚魂初定,揉了揉跪得發麻的膝蓋,相互看看,由彭敏寬開了口。
“逸軒,正好你在這裡,洋槍隊兵費的事,咱們好好議一議。”彭大人鄭重其事地說道,“畢竟軍情緊急,說到籌款,那是一刻也耽誤不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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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家書抵萬金
革職兩江總督何桂清在上海道的道署之中,被關卓凡率兵逮捕,鎖拿進京的事,立刻轟動了上海。不論是官場之上,還是市井坊間,甚至在租界的洋人之中,都在很興奮地談論這件事情,而反對設立洋槍隊的聲音,自然銷聲匿跡——現有一個何桂清的例子擺在那裡,誰肯再做仗馬之鳴?
倒沒人懷疑到吳煦頭上。他在道署之中,對自己門上的那一番做作,扮得極像,把大家都騙過去了。事實上,若不是他下的請帖,關卓凡想把何桂清從租界裡騙出來,恐怕還要花費一番手腳。
算他見機得快,關卓凡心想。既然如此,目前仍舊可以跟吳煦合作下去,以後的事,以後再說。
華爾開始經常往縣衙跑了,跟關卓凡商量有關洋槍隊的一切。何桂清這樣的一品大員,擋洋槍隊的路,關卓凡說拿就拿了,這讓華爾對關卓凡佩服之餘,亦增敬畏之意,更加覺得這個人不同凡響。
他的兩個副手,福瑞斯特和白齊文,也都已經見過。同為美國人,福瑞斯特看上去更沉穩一些,而白齊文則顯得更兇悍一些,他們的中國話,沒有華爾說得好,但應付基本的對話,和戰場中的喊話,倒沒什麼問題。
問題是從沒想到的地方冒出來的:洋槍隊該穿什麼軍裝?
這是一個關卓凡沒考慮到的問題,因此華爾一提出來,他就楞住了,想了想,問道:“就穿官軍的號服怎麼樣?”
華爾不同意,而且坦陳應該讓太平軍一眼能看出來,洋槍隊與普通官軍不同,是由洋兵組成的,這樣可以給太平軍造成混亂,讓他們感到猶豫或者畏懼。
關卓凡不得不承認他說得有道理。按華爾的想法,乾脆穿西裝,區隔最為明顯。可是以西裝充作軍裝,又似乎太兒戲了一點,於是討論來討論去,始終不得要領。
“老總,華爾,”白齊文操著生硬的中國話,提了一個建議,“我在美國,穿打獵的衣服,口袋多,耐磨,可以扎腰帶,掛刀。”
關卓凡跟華爾對望一眼,都覺得這個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