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更充足的信心。
當然。疑慮還是有的。
文祥說道:“‘鹽業公司’既為‘企業’,一切皆行西法,自以逐利為第一要務,可是……”
頓了一頓。面向關卓凡,鄭重說道:“王爺,這個鹽價,可不能重蹈‘綱鹽制’的覆轍,畸高不下、反噬自身!”
關卓凡說道:“博川說的極好!我以為。這個鹽價,或高或低,不能由‘鹽業公司’自行決定,鹽價幾何,要由朝廷來定——要確保民眾都吃得起鹽!家徒四壁者,亦不可‘競月食淡’!‘鹽業公司’嘛,照著朝廷定下來的價格開賣就是了!”
不獨文祥,幾個大軍機都不由自主地睜大了眼睛。
文祥的臉微微漲紅了,激動地說道:“王爺此議,真正是視民如傷!‘鹽業公司’之設。真正是一大德政!”
微微平復了一下情緒,說道:“鹽價不能過高,當然也不好過低——不然朝廷就虧了!‘鹽業公司’也不好做事情。嗯,我想,制定鹽價的時候,朝廷未必一意孤行,也是要和‘鹽業公司’商量著辦的。”
關卓凡含笑說道:“博川的話,持平持正,恰當不過!”
頓了一頓,又說道:“還有。所謂‘鹽價’,對於‘鹽業公司’來說,不只是一個‘賣價’,還有一個‘買價’——就是向灶戶收購食鹽的價格。我以為。這個價格,也不能由‘鹽業公司’自行決定,也要由朝廷來定——不可過低!不然,灶戶交鹽不得值,非售私無以為生——咱們可不能幹這種逼良為盜的事情!”
幾位大軍機,愈加動容了!
抬高售價。壓低進價,乃營商之天性,由朝廷出面,“統一收購價”,真是想都沒有想過的事情!灶戶是食鹽的生產者,作用雖然重要,地位卻極低下,近乎“賤籍”,他們的生計溫飽,不論哪個朝代,都從未真正進入過上位者的眼界。軒郡王真正是……愛民如子!
這也罷了,更重要的是——
“這是從源頭入手,”這次說話的是恭王,“徹絕了私鹽的來路!售賣的時候,私鹽能夠壓價和官鹽‘爭賣’,但向灶戶收買的時候,私販、私梟,絕對無力抬價和官鹽‘爭買’!逸軒,此計大妙!”
“六爺說的極是,”曹毓瑛說道,“這一計,真正是釜底抽薪!”
“這是正本清源的堂皇大計!”文祥頗為激動,“灶戶都是安分人家,但凡有一口安樂茶飯吃,誰願意扞法售私?那都是被一班無良‘場商’逼的!”
關卓凡點了點頭,說道:“如此一來,‘鹽業公司’買鹽、賣鹽,進價不能過低,售價不能過高,這中間的皮費,咱們就得替‘鹽業公司’多打算打算了!”
眾人都在“打算”,屋子裡,一時安靜下來。
過了片刻,文祥率先打破沉默,他咬了咬牙,說道:“索性,狠狠心,由‘場’到‘岸’,沿途的厘稅,一刀切了!”
這一刀切得好生厲害,真是得“狠狠心”才成。
關卓凡眼睛一亮,但他忍住了,沒有馬上說話。
其他人還在沉吟,許庚身已做出了斷然的神態,說道:“我看博公此議可行!如此一來,地方可能多少有些損失,但咱們都曉得,沿途關卡,吃拿卡要,名目繁多,浮費比正項多得多!‘鹽業公司’掏出來的,十之七八,都進了私人的腰包!一刀切了,地方損失其實有限——真正徒呼荷荷的是那些個私人!‘鹽業公司’卻皮費大減,這筆賬通扯算起來,得大於失,做得過!”
郭嵩燾也點了點頭,說道:“‘地方’也是朝廷的,‘鹽業公司’也是朝廷的,左手右手之別罷了,只要在朝廷手裡,放在哪兒不是一樣?”
曹毓瑛微笑說道:“筠翁說的不錯。不過,就算都在朝廷的手裡,右手若是多了,左手也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