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你的馬隊,練得很好。”曹毓英點點頭,不緊不慢地說,“國家多事之秋,拱衛行宮的重任,都在你們肩上。萬萬用心去做,不可有一絲一毫的差錯。”
都是冠冕堂皇的官話,然而在關卓凡聽來,似乎句句都語帶雙關,別有深意。
曹毓英心裡,自然有他的想法。熱河的禁軍,都掌握在肅順載垣和端華手裡,現在文祥和寶洌�嫠�屠湊庖恢П��媸翹焐系糲呂吹謀Ρ礎V皇槍刈糠蔡�暱幔�茇褂⒌P乃�恢�嶂兀��鍪裁寸⒙├矗�虼說諞淮渭�媯�悴豢細��檔錳�唷�
“逸軒,你少年英發,文大人和寶大人,都寄望於你。”曹毓英微笑著鼓勵他,“你盡心當差就是,再有什麼事,我讓聽差曹平來找你。”
關卓凡點頭稱是,心想:我當然是他們埋下的釘子,可比起這位曹大人來,就只能算是小釘見大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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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日下來,關卓凡無奈地發現,想找蔡爾佳和阿爾哈圖,也不是一件輕鬆的事情。皇帝北狩熱河,戎馬倉皇,隨駕的部隊番號繁多,即使是同一番號的部隊,防區也甚為雜亂,一時不能打聽明白。只得吩咐給圖林,讓他慢慢地找,而心裡對執掌熱河防務的鄭親王端華一班人的軍事才能,不免有所鄙薄。
拱衛行宮,單靠胡亂堆積人數,有什麼用?他心想,勝保對端華的評價,果然一陣見血:此人是個糊塗蛋。
熱河行宮的設定,甚為奇特,與京城中的皇宮大不相同。
這裡是專為皇帝避暑所建,偶爾也會作為皇帝接見塞外蒙古王公的場所。行宮周圍二十里之內,都無百姓人家,因此戒衛的難度不高。平日裡站班排哨,都是步兵的職責,而熱河禁軍之中有限的騎兵,雖也有自己的防區,但更多是作為機動,以備有什麼緊急的事情發生。
關卓凡的西營馬隊也是如此。每天例牌巡邏,輪班休息,每三天去向駐紮在五里外的佐領福成安報告一次,除此之外,別無他事。曹毓英也再沒有派人來找過他,這麼連著十幾天下來,心都懈了,日日睡到十點來鍾才起,倒是比在京城裡閒適多了。
到了臘月二十三這一天,乾脆一覺睡到晌午,才懶懶地起了身。在帳中用過了飯,踱步到了帳外,看著營中的司務給士兵造帳發錢——小年夜,照例加發三兩銀子的恩餉。
正在無聊,忽然聽到一陣馬蹄聲由遠而近,接著便有一匹馬衝入了營中,馬上那人卻是上次陪關卓凡去紫春館的穆寧。還沒等馬停穩,他就滾下鞍子,大叫:“帶馬,拿傢伙,咱們讓人給打了!”。
營中頓時大譁。步軍統領衙門的兵,平素裡橫行慣了,只有欺負別人,沒有被別人欺負的。現在聽說被人打了,那還了得?登時便有不少人掛了腰刀,衝到馬槽邊去帶馬。
“都站住了!”大吼一聲的是丁世傑。他喝住了這些兵,看著關卓凡,等他的指示。穆寧這才看見站在帳前的關卓凡,連忙跑過來,氣急敗壞地說:“關老總,張校尉他們跟人動上手了,對方人多,再不去就來不及了……”話還沒說完,關卓凡掄圓了巴掌,一掌扇在他的臉上。
“穆老總,”關卓凡臉色鐵青,冷冷地說道,“你先醒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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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不打不相識
老穆先是被這一掌打懵了,捂著臉愣愣地看著關卓凡。而關卓凡那句“穆老總”一出口,他才真的被打醒了,立刻便明白過來,自己犯了軍營中的大忌諱——僭越。
僭越這兩個字,是說做下屬的越過了界限。這種錯誤,可大可小,但在兩個地方是絕對不能犯的,一是君臣之間,臣下若是僭越,便是死罪;二是軍隊之中,下屬若擅行主官之權,亦是取死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