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看了恭王一眼。
恭王說道:“琢如說的是,逸軒,這兒沒有外人,有什麼不妥當的地方,你就直說吧。”
“不能說有什麼不妥當,”這句話關卓凡是對著恭王說的,接著他轉向曹毓英,“更非有何不美之處——‘毅’字不美,世上還有何佳字?”
頓了一頓,繼續說道:“事實上,剛剛好相反,這個‘毅’字是太過之美了。”
幾個軍機大臣都微露意外的神色。
恭王說道:“逸軒,這話怎麼說呢?”
關卓凡說道:“六哥,你方才說的好,在坐的都是自己人,既然是自己人,我就不顧輕重,說幾句掏心窩子的話!話裡邊兒,有的地方,也許本該避忌的,但是……”
他微微一頓,繼之微微一笑:“咱們都是自己人嘛!”
幾個聽眾都凝視著他。
關卓凡平靜地說道:“我這個宗室,恩出逾格,實乃非分之榮,所以,我這個郡王,如果實在辭不掉,就萬萬不敢和顯祖的子孫比肩!”
顯祖,塔克世,太祖努爾哈克之父,其直系子孫即為宗室。
五個軍機大臣聽得心裡都是一震。
關卓凡這幾句話,確實算得上“掏心窩子”,裡邊兒也確實有“本該避忌”的地方——事實上,關卓凡已經說的很委婉了,如果要說的再明白一點,就是:“我不姓愛新覺羅,我姓關,我是異姓。”
定鼎扶危之功,勢傾天下之權,亦無法改變這個事實。
想到關卓凡是三藩之後,一百八十餘年間,國朝第一位真正意義上的異姓王爵,再想一想,歷朝歷代大多數異姓王爵的下場,幾個軍機大臣都不由心中微微一沉。
封王本來是大喜的事情,軍機直廬裡邊的氣氛,卻隱隱變得凝重而尷尬。
有人腦中突然跳出一個念頭:如果賜姓呢?
不過,這種念頭,當然不能在這種場合說出口來。
關卓凡繼續說道:“所以,我的封號,就不好走宗王的路子——我是說,就不好太過講究字面的意思——過嘉過美,我當不起!”
關卓凡的意思,大夥兒大致是明白的:什麼“不好走宗王的路子”,“不好太過講究字面的意思”,不好“過嘉過美”,說來說去,無非“謙抑衝退”四字。可是,真正做到這四個字,同時又恰如其分,符合關卓凡的功勳、地位、威望,實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有人有心勸進:您就別客氣了,您的封號,儘可與宗王一例,有什麼當得起、當不起的?現在“毅郡王”,以後“毅親王”——多好聽呀?
可是,如果關卓凡是真心謙退呢?“一百八十年來第一個異姓王”,這頂帽子,戴在頭上,真是如山之重,封號上玩玩花樣,減輕一點壓力,也不能說沒有道理。
有人想,要不然,用個地名做封號?
一轉念,真這麼搞,整個封爵的體例——宗爵、世爵都算上——就都改過了。這非但不是啥“謙抑衝退”,還變成了出頭椽子,萬萬使不得的!於是,喉嚨動了一下,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一時皆沉吟不語。
過了片刻,恭王微微一笑,說道:“這可真是……考到了。逸軒,你自個兒有沒有什麼想頭?說出來,大夥兒一塊兒斟酌。”
關卓凡說道:“想頭倒是有一個,也是剛剛冒出來的,不曉得合不合適?呃,我覺得,這個封號,似不必另作他求,嗯,就從我的名或字裡邊,隨便取個字來用,就好了。”
“名或字”裡邊?
眾人不約而同,想到了“軒”字。
軒郡王?
*(未完待續。。)
第十八章 深意
大夥兒面面相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