賭起保送喬翔升上實驗中學高中部的金額。
對此,許知敏在旁邊跟著大夥兒輕鬆地笑。對她來說,那晚的事已隨著燒掉的手機號碼化成了烏有。怎麼想,她與那位蠻橫的公子爺的生活圈子,將會是兩個未會再相交的圓。
因而,許知敏盡情地放鬆,一心一意迎戰中考。
約半年後,中考結束,放榜。
傍晚,許知敏騎著外公的舊式上海牡丹牌腳踏車來到中考成績公告點。
見市教育局外面長百米的白色欄板前面,擠滿了全城各區的中考生和部分家長。
父母對她向來很放心,各自忙於工作。許知敏對自己也很放心。看著圍觀的人密密麻麻像是螞蟻群,她乾脆四處溜達一圈,決意等到人少了,再回來慢慢地檢視。
這一等,直到夜幕降臨。日光從公告板上完全褪去,人群才漸漸散去。
安置好單車,許知敏斜挎了個提包走出單車棚。
望那夜脈脈,月色清亮。幾步遠的電線杆下方站著一位少年,身影似曾相識。
隨著兩人之間的距離漸短,許知敏辨清了少年的容貌,不由暗暗稱奇。這,正不是大半年前那夜她去喬家時在公車上遇到的學生嘛。今天,他穿了一件黑色的短袖襯衫和深色的牛仔褲,如風一般的酷。記得——他學生卡上寫著的名字叫做墨深。
說起來,不是她故意去記住他。只是,他給她的印象太深了。那種眼神,像是學校體檢時挑剔的X光,把她從頭到下掃描到骨子裡去。
現在,許知敏又如那時閃過奇怪的直覺:【他知道我在看他,而且也一樣在看著我。】
為什麼?這確實是件很稀奇的事情。
她向前走了幾步,來到巷子口,忍不住停住了腳步,回頭:“同學,你也是來看放榜的?”
“幫人檢視成績。”他答,嗓音略呈變聲期的陰沉。
“現在天色都黑了,榜單又很長。我們不如互相幫忙,怎樣?”
“好。”
許知敏感覺到了,他這個“好”字似是一直在等著她的。於是,她不急了,等著他慢慢地走過來,等著他向她解釋。
“我叫做墨深。”
主動自我介紹,很有禮貌嘛。許知敏心裡給他加了兩分。
“跟我一起來的還有我弟弟墨涵。他今年也參加中考。”
“你是來幫你弟弟檢視成績?”
“不是。他是學校保送生,下半年開始與我就讀同一個高中部。”
哦,原來是一對實驗中學的高材生兄弟。許知敏望著地上男孩搖曳不定的影子,想的卻是他為什麼主動向她說起這些。他給她的感覺,並不像是那種喜歡隨意與人侃談的單細胞動物。
小心繞過路央的小石子,許知敏問:“那麼,你是幫誰看成績?”
“我和墨涵,是為了一個叫做許知敏的女生來到這裡查詢成績。”
“許知敏?”許知敏走到公告欄前,鎮定地亮開掛在鑰匙扣上的小型手電筒。畢竟,這世上同名同姓的人應該很多。
“她是天源中學初中部的學生。”
母校的初中部沒有人與自己同名同姓,天源中學今年的中考生只有她一個許知敏。是他們找錯人,還是——許知敏把手裡的手電筒轉了轉,手電筒發出的黃暈掃過板上一行行墨字,低聲問道:“你們認識她?”
靜謐中,過了會兒輕輕傳來他的“嗯”。
“可我想,她並不認識你們。這,還真是奇怪的事,不是嗎?”
“不。她現在跟我們認識了。”
她忽地轉過臉,平靜的聲音很是尖利地問:“你們怎麼知道我的?”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