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寧王的語氣聽起來如此輕描淡寫,可反問裡夾著的那一絲輕視卻重重的壓在了蕭鳴的心口。
似是在嘲諷少年的傲氣。
“慕容烈率五千火雲精兵從巽京而來,明面上是領了聖旨來燕州巡守兵防,也有傳聞說慕容小侯爺是因未婚妻葉四姑娘在燕州失蹤,藉著巡防的機會來尋親。”
說到這,瞿寧王抬了一下眼,盯了一下蕭鳴,而後又品了口茶,
“但是幾乎沒有人知道,慕容烈出發前還領了一道太后的懿旨。”
“慕容太后?”
周時瞻也很是驚訝。
“不錯,正是慕容太后的懿旨。所以慕容烈領兵來燕州,究竟意欲為何,尚不明瞭。”
“可是這些和蕭鳴入燕州軍有什麼關係?”
“當然有關係。只是巡防那便是衝本王而來,但你們不要忘了,是因為什麼才有了這次的北巡?而且是率五千精兵從巽京而來。”
“……雲歸山裘家寨。”
周時瞻眸子沉下,神情裡難掩厭煩,“朝廷不信我們遞上去的摺子。”
“現在不管火雲軍的目的是什麼,今日你蕭鳴牽著的人,是葉府四姑娘,慕容烈的未婚妻。”
“蕭鳴,當日蕭戚送你回雲歸山時,你雖然只有八歲,但是八歲也已經是一個什麼都懂的年紀了。你爹為什麼帶你從巽京逃到雲歸山,你並不是完全不清楚緣由,對嘛?”
瞿寧王何等老辣,這一句話讓周時瞻都後背一涼,立刻就想到了……
蕭鳴眸子眯起,卻沒有說話。
“本王現在再問你,你此刻入燕州軍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周時瞻卻立刻望向蕭鳴,
“入不入燕州軍另說,你想要和小楚在一起,是不是也是因為慕容?”
蕭鳴抬起眼,少年的眸子不再清澈,而是蒙著一層意味不清的晦意。
任誰看了這個表情都只會當自己猜對了。
周時瞻的臉色變得極其難看,失望至極的看向蕭鳴,極致的忍耐才壓抑住想要揍他的衝動,
“你們蕭家和慕容家的恩怨是上一代的恩怨,即便你想替你娘報仇,也不該把無關的人拉進來!”
蕭鳴的拳頭越攥越緊,而心跳也越跳越快。
顯然,方才那一副預設一切的樣子,根本就是裝的。
蕭鳴表面頑劣隨性,實則心思十分細膩,也正因此,隨著歲數和閱歷的增長,隨著慾望和目的的加強,這些細膩的細膩便化作了他的城府,才有了短短數年便威名赫赫的蒼邪之名。
八歲那年的家破人亡,他的確不是完全不明緣由,但他知道的那些太淺顯,淺到就像話本里頭的一筆帶過。
他的父親,是被人冤枉,他的母親,是被人謀害。
這些,他確信不疑。
可從巽京逃往雲歸山的一路,他追著父親問,可父親卻什麼都沒有告訴他。
他哭著說他要報仇,他哭著說想要回家……
八歲以前的他,最大的煩惱是被教書先生罰抄,是被逼著練字,是河溝裡沒能釣上來的魚蝦,是果樹上的橘子還沒有變黃而他已經饞的流口水……
沒有大富大貴,可他卻生活的像個少爺,一個無憂無慮,沒心沒肺的小少爺。
可八歲那年,家中劇變讓他在短短几個月的時間裡嚐遍了人世間的辛酸苦辣,悲愁離痛。
他知道關於巽京的一切,都成了雲歸山緘默不提的內容。
老爹和師孃心知肚明,卻到死都不會對他吐露半個字。
他們以為,只要不提,就能讓他在雲歸山上安然的過完一生……殊不知,八歲那年他經受的一切不僅沒有被歲月長河沖刷的淡上分毫,反而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