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老三,風太涼,咱們還是回屋吧!”
“不嘛,我想再呆一會兒。”三姨太任性地說著。
孫殿英本想說,等你病好以後,我一定天天陪著你,但他看到三姨太那如怨似求的目光只好作罷。他們就這樣如一對初戀的情人,相依為命地在院中走著交談著。
涼風吹著,雨下得緊了,他們佇立在鬱香樓的院子裡,緊偎在那柄暗紅色的雨傘下面。一聲鳥叫打破了雨中的沉寂,也吸引著三姨太的視線。一對不知名的小鳥從遠方的雨霧中飛來,落在屋簷下,“瞧,他們回來了!”
“誰,回來了?”孫殿英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你看嘛。”
孫殿英順著三姨太手指的方向一看,差點兒笑出聲:“我當是啥寶貝哩,不就是兩隻小雀嘛,你想要,我叫人把它們逮住!”
“不要,不要,千萬不能逮它們。”三姨太焦急地說著。
孫殿英有些茫然了:“想要又不叫逮,你說說是啥球意思?”
“你看看不就知道了。”
孫殿英費神地看去,見兩隻小鳥抖落了身上的雨水,緊緊地偎依在一起,婉轉地叫著,相互用嘴梳理著對方的羽毛。老孫是個粗人,從來沒有見過小鳥這麼多情。他想了想,頓時明白了老三的用意,望著小鳥親暱的動作,他突然覺得鼻子一酸,哽噎著說:“老三,我只顧忙外邊的事,沒有照顧好你和孩子,往後一定要抽功夫補上去。”
“殿英,別說了,有你這句話我就知足啦,你是個頂天立地的漢子,一生想幹一番大事業,可是投降日本人這一步棋走得不光彩,再不敢一錯再錯,到時候後悔莫及。”
這時候的孫殿英對三姨太是百依百順,聽了玉娟的話,他連忙應承著:“這一點兒你放心,我聽你的,往後把隊伍拉過去,跟著八路軍幹!”
三姨太微笑著,把臉緊緊地埋在丈夫的懷裡。她的臉緊貼在丈夫的胸口,清楚地聽到丈夫的心跳。一陣溫馨的香味在孫殿英身邊飄散,他把三姨太抱得更緊啦。
此時的孫殿英和張玉娟彷彿進入忘我的境界,全然不顧自天而降的雨愈下愈大,深秋的冷風愈刮愈烈,風雨中的小傘像大海中的一葉輕舟停在那兒徐徐晃動。一直到雨傘上流下來的水被風吹進孫殿英的脖頸,一陣浸人肺腑的涼氣襲來時,他才如夢方醒。
“哎喲,這小舅子天,下哩真大!玉娟,咱們快回屋!”
三姨太聽丈夫這麼一喊,也從朦朧中清醒過來,順手理著被雨打溼的秀髮,側耳聽聽雨打在傘上的響聲,才半含羞澀半含憤怨地順從了丈夫。
回到屋裡,孫殿英見三姨太體力尚好,但還是怕有什麼閃失,就強逼她躺在床上,蓋上了被子,並親自倒了一杯白開水,兌上紅糖攪拌著遞給玉娟說:“老三,喝吧,去去涼氣!”
三姨太看著丈夫笨腳笨手的樣子,心裡一陣激動,往日都是她侍候丈夫,今日丈夫給自己端茶遞水,還是平生第一次。她把身子向床裡移了移,拍著床沿說:“殿英,別忙活了,來,坐下,再陪我說說話!”
孫殿英被三姨太看得有點不好意思,像個聽話的孩子,順從地坐在床沿上。
“上來吧,天氣涼,蓋上被子吧,都老夫老妻多少年啦,有啥不好意思哩!”
三姨太越是這樣說,孫殿英越發感到不好意思,但他還是照著玉娟的話做了。
西風呼嘯著刮來厚厚的雲層,閃電中大雨如注,房前屋後“嘩嘩”的水聲似奔湧的山泉,鬱香樓的院子裡已成汪洋一片,樹上的黃葉飄落下來,隨著流水而去,偌大的新鄉城被大雨澆灌得一片混沌。
三姨太把頭放在丈夫的胳膊上,用手在丈夫那寬大的胸膛上輕輕地撫摸著,像久別的親人終得團聚那樣有說不完的情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