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伐決斷,那樣以無堅不摧之勢從重重包圍中勝利大逃亡,因為缺少必勝的信念。也正是因為如此,當四個人逃至瓦亭商議求生之策時,發生了激烈的爭論,而爭論的重點便是做小賊還是做大賊。
所謂小賊,顧名思議就是偷雞摸狗的宵小之輩,即便你有能力把小賊做到了極至,那也不過是個黑道大佬,既見不得光,也沒有安全保障,更經不起大風大浪的衝擊,身前身後也都脫不了一個賊名。所謂大賊,便是舉起義旗,公然宣稱推翻皇帝,摧毀政權,繼而自立為王,稱霸一方,而大賊做到極至便是有望成為中土之主,差一些也能封侯拜相,做個一方諸侯。當然了,造反失敗了,那必死無疑,但與做個小賊苟且偷生的命運相比,兩者卻有天地之懸殊。若不能流芳百世,那便遺臭萬年。大丈夫頂天立地,理應幹一番轟轟烈烈、驚天動地的大事,豈能與蟻螻一般躲在陰暗的角落裡苟全性命?
瓦亭緊鄰黃河,距離黃河不足百里。
其東北方向是白馬城和白馬津,相距亦不足百里,而順河而下幾十裡便是河北重鎮黎陽城。
其東南方向則與南運河通濟渠相望,兩地相距兩百餘里。
其西北隔黃河與北運河永濟渠相望,直線距離不過百里之遙。
瓦亭就處在南北走向的通濟渠和永濟渠,以及東西走向的黃河和濟水,共四條水路的結合部。假若以東都為點,以南北走向的通濟渠和永濟渠為線,連在一起便是一個巨型“喇叭”,而瓦亭就在這個巨型喇叭口外。再以東都為點,以東西走向的黃河和濟水為線,連在一起則類似於一個長達千餘里的巨型大角號,而瓦亭就處在這個大角號的前端點。
所以瓦亭的地理位置還是不錯的,不但與東都這個繁華的大京畿地區毗鄰,還處在大河和大運河的交通樞紐上,應該也是個興旺之地。然而,事實卻正好相反,如此一個地理位置極佳之地,卻因為毗鄰黃河、濟水兩大水系,飽受水患之苦,而白馬這個黃河下游的堅固“砥柱”,因為在黃河每一次改道當中都承受了來自中上游咆哮洪水的巨大沖擊力,導致泥沙淤積,水位上漲,使得滎陽到白馬這一段的黃河南部地區,在每一次水患中都成了重災區。
因為黃河頻頻氾濫,使得這一地區土嶺起伏,樹木叢生,溝河縱橫,水鳥成群,蘆葦遍野,人煙荒蕪,而瓦亭因地勢較低,其環境更為惡劣。今年雨季黃河又爆發了大洪水,沿河十幾個郡縣受災,本就屬於黃泛區的瓦亭則變成了一片汪洋。如今洪水退了,瓦亭由汪洋變成了沼澤,其範圍多達二十餘里,雖然距離白馬、韋成、靈昌、胙城、匡城都近在咫尺,卻無路可通,就算東郡官府知道翟讓等人逃進了瓦亭,也只能望“洋”興嘆,徒呼奈何。
不過,對於東郡的黑道豪強來說,瓦亭卻是個天然的避難所。以翟讓為首的東郡黑道諸雄,為自己所留的最後一條退路,便是避難瓦亭,所以他們已經暗中經營瓦亭很多年,在其中一些地勢較高的山崗上修建了簡易房屋,在一些水上樹林中搭建了簡易棚屋,在水草茂盛的湖面上停泊了一些漕船,並囤積了一定數量的粟絹等生活物資,還豢養了一批遭官府通緝的盜賊為死士。
翟讓出事之後,避難於瓦亭的人驟然增多,不但翟氏的家眷親族從四面八方趕來以逃避牢獄之災,就連與其關係密切的門生故舊也紛至沓來暫避“風頭”,於是短短時間內,瓦亭就人滿為患了。好在翟讓的人脈強,兄弟多,諸如離狐徐氏、曹州單氏都是他的“堅強”後盾,可以迅速解決這些生活上的困難,但生存上的危機就無力解決了,而且因為彼此牽連太深,這些“堅強”後盾所面臨的危機也越來越大。
瓦亭最高的山崗上有一片房屋,因為當時修建的目的是囤貨和藏人,所以造出來的房子實際上就是大倉庫。現在翟氏整個家族近百號人就住在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