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指按在傷痕上,有一些淤青的疼痛。茶茶不由得又想到那天被哲仁鞭笞的情形,心裡一陣畏縮。已經這樣了,還不會怎麼樣?是今天她的小命兒不會怎麼樣,還是今後難保不怎麼樣?此君說話真是藝術得很啊。
承鐸側過茶茶的臉,又餵了一塊乳酪給她。等她抿化了,他又湊上去分享。茶茶不敢有絲毫違逆,乖乖地順著他。承鐸把她嘴裡的糖搶得乾乾淨淨,抬起頭來,按著她腰肢,說了句:“要吃自己拿。”
茶茶看他還算和氣,便調整了一下狀態心情,從盤子裡抓了塊大個的乳酪,俯身抱了被子,頗有些憤然地嚼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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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茶到底還有傷,承鐸午後倒也沒怎樣為難她,過後又讓她矇頭大睡了。他出來往東巡防,一直到日暮方回。因為胡狄戰敗,整個戰線都向西遷移。承鐸在燕州東線的兵力也收了回來。
胡人暫且集結不起像樣的人馬,守在都城不出來。承鐸也並不深入,草原荒漠之地,無甚可佔,且遠征不易。於是北方戰事稍平,上京便有令旨發來,由雲州大都督承銑代總對北防務,召承鐸回京。他既要暫離,便要把一切佈置穩妥。在有些軍事上,承鐸一向是不厭其煩瑣,他認為必要的就一定要親自去檢視才會放心。
等到他回燕州大營,卻見東方一身行裝騎馬等在營首,明姬站在他身邊。一見他回來,東方便拱手道:“習鑑兄,小弟本要與你同行回京。現下因為有些瑣事,要輕裝簡行,先走一步。”
“現在?”承鐸有些愕然地問,現在天已漆黑。
“正是。本來午後要走,因你不在大營,若不辭明甚為不妥。你我就此別過,等你回京我再登門拜訪吧。我的妹妹和鴿子勞兄代我照管了。”
承鐸見他去意甚急,也不問什麼事,只點頭道:“好。”脫下手上素常戴的那隻羊脂玉扳指遞給東方道:“等我回京,你拿這個到靖遠王府找我。”
東方接過來,拱手致謝,甚至沒有看身邊的明姬一眼,馬鞭一揚便馳入夜色之中。
承鐸看他去遠,回頭見明姬站在那裡仍然望著去路,便跳下馬來,喊她入營去。明姬又張望了兩眼,才慢慢跟著他往回走。承鐸笑道:“你過兩天跟我一起回京便是。不過半月就能見著你哥哥了。”
明姬並不去看承鐸,只嘆了口氣:“哥哥以前不在家。孃親去了他才回來,可也是說走就走了。我從不知道他在做些什麼。”
承鐸道:“男兒志在四方,他雖不在你身邊,總會記掛著你的。”說話間已到了中軍,承鐸止住腳步。
明姬站定,曲膝謝道:“大將軍,我先回去了。”承鐸囑咐她:“你有什麼東西要帶的記得收拾好,他的鴿子什麼的如果也要帶著,我讓哲義去幫你忙。”
明姬正要說話,承鐸抬手止住道:“還有,明姬小姐太客氣了。我看你跟趙隼、阿思海他們都還合得來,只是見了我就拘謹。其實我也是人,跟你在平遙鎮大道上見著時一樣,又不是老虎。”
明姬臉一紅,道:“那是我得罪了你,怕你要找我麻煩……”承鐸哈哈大笑:“我是這麼小氣的人麼?沒事,你儘管得罪我,我不怪你就是。你快回帳去吧,我這裡還有點事。”明姬點點頭,笑了笑,一甩辮子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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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下天氣漸漸熱了,東方坐在這驛邊小店覺得甚為口渴。店家奉上茶來,他喝了一口。連日南下,馬力不濟,昨天在這小鎮上換了馬,略做休整便要趕路。路邊的草木抽穗吐綠,一派風和日麗。
小店夥計陸續把他的飯菜端了上來。東方齊箸,正要動手夾菜,桌角下一晃。他頓了頓,仍然夾了一片菜葉,就著饅頭吃起來。桌子上趴上來幾根黑不溜湫的手指,然後露出一蓬亂糟糟的頭髮,再然後是一雙滴溜溜打轉的眼睛。一個要飯的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