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慎沉吟片刻,道:“那就派斥候過去吧,不論能不能拿到隻言片語的資訊,好歹是在對方老巢埋伏了點東西。”
宛妤走到他身邊,眼睛盯在地圖上看了一會,忽然噗嗤一笑:“老六也當真神奇的很,明明身在陽平,不去直取長安,卻要反過頭來攻打衛國。”
楊慎抬手攏住她的腰,微笑道:“是想以你為質,不戰而屈人之兵罷。”
“那我可要萬分當心,千萬不能被他拿住了才是。”宛妤在他懷中轉身,手指撫過用料名貴的衣緣,打起官腔來與他玩笑:“禮烈侯,孤可將孤的身家性命,都託付給侯爺了。”
反叛以來的第一場戰役,梁王傾巢而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從陽平直撲平州,緊接著便發動了一場突襲,若非楊慎早有準備,此戰必會大敗而歸。
“因驕輕敵,”他在靖州軍營裡給宛妤寫信:“兵力懸殊,兩軍對峙,勝敗未明。”
宛妤心中清楚楊慎的斤兩,對他“因驕輕敵”的謙辭自然也心知肚明,因而並沒有向商墨凌上奏請求支援。然而援軍卻還是過來了,令人驚訝的是,這些援軍並非商墨凌派來的中央駐軍,反而是一群光頭的武僧,而領兵的人,卻是坤城君的長子鳳文徵。
“父親聽說衛國王衛兵力稀少,禮烈侯平叛頗為吃力,著急地寢食難安,但坤城封邑也沒有多少守衛可用,連著想了幾個日夜才想出這個法子來,”鳳文徵甲冑在身,是威風凜凜的將軍模樣,說話卻異常地恭敬客氣道:“坤城多山寺,可以召集的武僧都召集來了,萬望能助禮烈侯一臂之力。”
宛妤有些驚訝,卻也沒有表現出除了感激之外更多的情緒。自新帝登基以來,坤城君似乎對朝中大事表現出了非同尋常的熱情,尤其是在梁王反叛一事上,簡直是……
以天下事為己事了。
她不敢隱瞞這樣的大事,當天就給商墨凌上奏,闡述了前因後果。
☆、貳捌。安心
商墨凌接到這封奏摺的時候,坤城君已經啟程前往衛國而去,他掂著來自衛國和來自坤城的兩封說同樣事情的摺子,微微一笑,態度不明:“坤城君倒是能以天下為己任。”
桓宓壓著心裡的情緒問道:“你待如何?準他去?”
商墨凌將坤城君的摺子扔在案上,道:“隨他去,不僅他會去,朕也會御駕親臨。”
桓宓大吃一驚:“你要去親征?”
“這畢竟是我和老六的兄弟家事,總是依靠外人解決算怎麼回事?”商墨凌笑了一下:“況且坤城君投下這樣大的賭注賭朕贏,朕自然要滿足他的心願。”
桓宓頓了一陣,道:“這是後族自開國以來,第二次對皇位之事表現出這樣大的興趣,坤城君心裡想求什麼,你不會不知道。”
商墨凌點頭道:“我知道,可那又怎麼樣?這朝堂上每個為我鞠躬盡瘁的臣子都心有所求,難道我一定要一一滿足他們?”
桓宓笑了一下:“坤城君不是你朝堂上的臣子,他可比臣子要難纏的多。”
“放心,阿宓,”商墨凌傾身過來,在她鬢邊耳垂上輕吻:“若我沒有本事收拾這些心懷叵測的人,也就沒有本事坐這個江山了。”
“你在與虎謀皮,”桓宓卻推開他,道:“善使刀劍者,必亡刀劍下。”
商墨凌有些不悅,稍稍撤開身子打量她:“你最近總是這樣情緒陰鬱,為什麼?”
桓宓在他的目光下覺得狼狽,他臉上篤定而自信的表情映照出她在後宮的手忙腳亂。天下人不會關注藩王的內院是否安寧,卻都在盯著皇帝的後宮不放,商墨凌必須要做出雨露均霑的模樣,甚至更高調更明顯地對鳳氏妃表示偏寵,藉此來安八脈鳳氏之心。
她喘了口氣,將這些紛亂的念頭壓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