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該再去尋個好大夫;想著若是再不好……從容心頭揪緊,如果再不好,她該怎麼辦?是送他回京城,讓宮中御醫診治?還是留他在此,讓他糊塗一生?
從容反反覆覆地考慮著各種後果,近天明時分方才朦朧睡去。夢中,她似乎又回到了那個小旅館,回到了那張軟綿綿的席夢思床上,胤禛從後抱住她,而胤祥,像只小猴子似的跳過來,黏在她的懷裡。她很熱,額頭、鼻尖、鬢邊全是細密的汗珠,她想推開胤祥,胤祥卻像是張膏藥似地貼在她的胸口;她想拉開胤禛的手,胤禛卻將她抱得更緊,灼熱的呼吸也噴在她的後頸,“容容,容容……”
從容猝然而醒,她的懷裡既沒有胤祥,也沒有惜兒,只有一隻大掌從後籠在她的渾圓之上,即使隔著數層衣料,也能感到他掌心熱燙……從容怔忡許久,這樣親密而又熟慣的姿勢,依稀還是從前,她和他,緊密不可分,即使入夢,也不允許彼此分開分毫……
從容回頭望了一眼,胤禛眉目舒展,鼻息均勻,顯然已是睡得沉了。從容無聲嘆息,她不忍打擾他的好夢,輕輕將他的手挪開後,她扶正絞著被子、打橫而睡的惜兒,鑽進了自己的被窩。惜兒如她,睡相也極是不好,剛才她一定是被這個女兒擠進胤禛的被窩的,一定是的!從容就這樣一邊安慰著自己,一邊看著胤禛的睡顏,直到東方發白、雞唱三聲。
胤禛醒來依然不好,似乎更差,不知梳洗、不肯吭聲,只知跟著從容,從容喂他吃便吃,讓他睡便睡,竟比木頭人兒還要聽話。香羽、小葉子陸續去請了大夫回來,有說痰迷心竅的,有說淤血壓積的,藥是開了一包又一包,人,卻總是不好。到得第七日上頭,從容再也等不下去,找香羽與小葉子商量道:“我想著,還是送他回京城去,治好病是要緊。”
香羽最先贊同道:“宮裡有御醫診治,又有上好的藥材可用,的確該送四爺回去醫治。”
小葉子沉吟著道:“到了京城,若是被人發現四爺這幅模樣,可怎麼說?”
從容想了想,“不送他入城,只要想法子找到十三爺來接他就是了。”
小葉子緩緩點頭,“這也是個主意。”
從容聽他們不反對,望一望在屋門口玩耍的惜兒,道:“香羽,這一去總要許多天,惜兒就交給你了。”
香羽還沒應聲,小葉子先道:“從容,我送四爺回去就行了,要是你跟著,萬一給皇上知道你又回京城,可就糟糕了。”
“放心,我會小心的,況且,”從容側首看著裡屋的胤禛,此時他正百無聊賴地趴在窗邊,伸手去接那隨風飄落四處的樹葉,似乎全不知道她已定下決心,送他回京,“我不去,他又怎麼肯走?”
從容與他們商議定後,便開始整理行裝,惜兒見了,著急問道:“娘,你要去哪兒?”
“壞叔叔要回家,娘要送他回去。”
惜兒聽見第一句,拍手笑道:“壞叔叔要走了麼?”聽見第二句,她又耷拉著腦袋道:“他的家在哪兒?為什麼要娘送他回去?”
從容不答她,只笑微微地對她道:“娘不在家的時候,你要聽香香姨的話,若是欺負她,不僅娘回來要打你手心,你爹也不會做好吃的給你了。”
惜兒小嘴一噘,掛起油瓶,“娘……”
從容沒看她,繼續整理衣物道:“怎麼了?”
“惜兒也要去。”
從容滯了滯手,“娘去是要照顧壞叔叔,你去做什麼?”
“反正我要去,”惜兒低垂著頭,嘟囔道:“就要去。”
“天就要冷了,路上又顛簸,娘看顧一個都看顧不來,哪還有工夫來看顧你?”從容關上木箱,低頭對她道:“乖乖的,娘回來帶好玩的、好吃的給你,可好?”
“不好,不好!”惜兒鼓著腮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