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示出我的誠意。”
宋演覺得滑稽。還真是虎落平陽被犬欺,什麼時候這種深宮婦人都也到他面前裝模作樣了?他入朝拜相、掌控天下的時候,她還沒生出來,這會兒仗著身後有陛下,就真以為能戲耍自己了?
心裡這麼想,面上卻沒表現出來,客氣道:“娘娘有事請講,罪臣洗耳恭聽。”
葉薇熟悉他這個表情。他是儒相,是翩翩君子,所以哪怕面對身份能力遠低於他的人也不會趾高氣揚。這樣的溫和與疏遠,是專為那些瞧不上眼的人準備的面具。
他根本不屑於和她糾纏。
“第一件事,便是太上已於上個月二十晚駕崩,大人與太上君臣一場,自然也要哭一哭的吧?”
“多謝娘娘告知,此事罪臣已然知曉。”
太上駕崩、舉國齊哀,獄中的官員也要服孝,他看在眼裡,還有什麼不明白?只是一個月前就已有了準備,等到真的發生,沒有驚訝抑或悲傷,唯有終於到來的如釋重負。
那是他的君主,愚蠢而無能的君主。是他的信任與提拔,才讓他有機會得到潑天的權勢和富貴,從此改寫命運。他走了他應該難過的,因為明白再也沒有絕處逢生的機會。
遙想多年前,他在上林苑奮不顧身救駕,如果沒有那件事,君王的命早就沒了,而他也沒有之後的種種際遇。也許冥冥之中早已註定,他們君臣的命運是維繫在一起的,他活著他便身登絕頂、俯視四合,他死了他便功敗垂成、霸業成空。
“原來大人已經知道了。適才看您面無哀榮、神態自若,小女還以為您不知道呢。”
宋演沒心思和她打嘴仗,從剛才起就覺得她話裡藏著古怪,這會兒終於反應過來。她跟他自稱什麼?小女?這種晚輩對長輩、民女對上位者的自稱,她怎麼會用到自己身上?
他不動聲色,“頤妃娘娘是侯阜人?”
“是。”
“那罪臣與您沒有姻親關係吧?”
“大人祖籍惠州,自然與葉薇沒有姻親關係。”
“既然如此,罪臣受不起娘娘的禮遇,還望您快些收起來。罪臣如今是不怕折壽了,只怕娘娘您胡亂開口,亂了輩分、惹人笑話。”
“不,大人當然受得起。這世上若還有誰受得起我的禮遇,那便只有您了。”莞爾一笑,“這便是小女要告訴您的第二件事了。”
宋演聽不明白,葉薇偏首道:“傅母,好不容易見到故人,您怎麼還遮遮掩掩的?”
安氏聞言放下兜帽,秀麗的面容暴露在昏暗的光線中。宋演睜大了眼睛,辨認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是你?”
“奴婢竹然,見過宋家郎君。多年不見,未知郎君一切安好?”
葉薇“噗嗤”一聲笑了,“傅母你不說我都快忘了你的閨字,更別說左相大人了。不過你口口聲聲喚他宋家郎君,是不肯承認他還當了你十幾年的主公嗎?”
安氏面沉如水,“奴婢的主人只有一個,那個人並不是宋家郎君。”
宋演自然認得這個婢女。她是阿瀾身邊最受信任的一個婢女,當初跟著她一起嫁到了宋家,後來阿瀾難產,臨死前將楚惜託付給她照顧。他知道這婢女有點才華,也知道她對阿瀾忠心,便沒有從中阻撓,順了亡妻的意思。
後來楚惜去世,他為了斬草除根將所有和楚惜有關的人都殺了,卻怎麼也找不到安氏。他派人四處搜查,終於在江畔發現了一處泡腫的浮屍,身上帶著宋府的門牌,打扮也和她平日一般無二。老實講他當時是存了懷疑的,親信也建議繼續追捕,但想起阿瀾在世時與這婢子談詩論畫的笑容,到底沒有下令。
就當是看在阿瀾的面子上,他這麼告訴自己。
本以為這女人撿了一條命會找個遙遠的村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