積弊已久,非三兩月之功,在下仍堅持原定看法。」
「我不贊同,依我之見,吏治終歸要落在監察二字上。」
「擴充言官?多命巡行御史下去?可御史終歸不可在地方常駐,底下必然糊弄了事,反而勞民傷財。」
「或可在考核之法上下功夫?」有人提出,「人只能官一時,要時時刻刻,還要靠法。」
「此言不錯,但……如何改?祖制已是完備……」
七嘴八舌的討論還在繼續,但激烈程度漸趨於緩和。
說明這些學士,已將自己的看法闡述完畢。
趙都安發現,女帝和董太師始終沒表態,女帝只旁聽,似乎不準備開口。
董太師不時詢問幾句,大多時候,仍是沉思。
這會,見暫時達不成共識,也不意外,想了想,道:
「吏治且放在一旁,關於國庫空虛,徭役過重,財政枯竭一題,你等有何諫言?」
趙都安挑眉,想起方才莫愁說過,大虞朝新政,最主要想解決的,就是財政問題。
隨著董太師開口,空氣忽然安靜下來。
眾人都沒急著說話。
之前發言較多的,吏部尚書之子王猷也閉上了嘴巴,似乎不想在這個話題上多說什麼。
董太師見狀,銳利的視線投向身旁的韓粥,朝他示意。
而後扭頭看向女帝,說道:
「韓粥此前為財稅一事,寫了一份十分完備的奏疏,拿給老臣看過,或可一聽。」
徐貞觀聞言,微微頷首,視線也投向對方。
太師親口推薦……這是在做背書麼?
趙都安也好奇地看過去。
只見,雅號半山,傳言中的「京城第一才子」,謙謙君子模樣的韓粥起身。
朝女帝與太師相繼行禮,這才捧出一份厚厚的奏疏,雙手呈遞上,口中說道:
「臣觀今日虞朝財政弊病,癥結所在,非是開支過多,實乃生產甚少,究其根本,乃民貧力薄,為何?一在徭役過重,二在豪族兼併!」
「臣昔日走訪地方,聽諺雲『豪民有田無糧,窮民攤派受病……」
「豪族隱田,戶籍混亂,每逢災年屯糧兼併……由此,私家日富,公室日貧,國匱民窮,病實在此……」
房間中,韓粥聲調義憤,字字如錐。
陳詞中,趙都安苟在房間的角落,豎起耳朵聽,也藉此瞭解財政狀況。
說白了,還是封建王朝逃不過幾大弊病。
朝廷每年有太多事工事要做,水利,道路,邊防,採礦……如此,徭役總要落在百姓身上,影響生產。
再者,大虞的稅收也是五花八門,按人頭收稅。
這年月,收稅往往交的是物,層層轉手,統計上也極複雜。
再加上地方豪族兼併土地,為了少繳稅,又隱瞞人口,造成帳目上大量隱田……一團糟。
趙都安偷瞄在場眾人,發現學士們神色平靜。
顯然,對以上的分析心知肚明,關鍵在於,新政如何改善。
這時,韓粥也說到正題,朗聲道:
「臣為此,書策十條。」
「其一,春秋兩稅法……每逢青黃不接時,可由官府向百姓借貸,半年去利二分……隨春秋兩稅歸還。」
「其二,免役之法……」
「其三,分田之法……」
這位略有些文弱的讀書人,一條條策略丟擲。
每丟出一條,在場的年輕學士們臉色就變化一分。
精通財稅,逢人便笑的郭解元坐直了身體,飛快在心中默算貸利。
門閥士族出身,貴公子氣度的王猷臉色發沉,卻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