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竹椅中,聽完了手下使者的彙報,不禁有些走神。
揮揮手將人趕走,老司監才望著頭頂已經漸漸泛黃的樹葉,嘀咕了一句:
「這小子,又在搞什麼?」
詔衙,總督堂。
馬閻端坐大堂,望著外頭黑天越來越糟的天邊雲絮,莫名想起了當初趙都安入詔衙折騰的那一幕光景。
原以為,當初痛打長公主兒子,肆意逮捕官員已經夠瘋。
沒想到,如今更進一步,出手就將人一擼到底。
莫名的,馬閻竟有點幸災樂禍:「這回,輪到薛神策頭疼了。」
……
晚上,董玄從修文館回家路上,再次意外與袁立相遇。
「太師可曾聽到,趙都安今日折騰出的亂子?」
袁青衣籠著袖子,笑呵呵發問。
耄耋之年的董太師瞥了老陰比一眼,搖頭道:
「老夫只知道有一群不守軍法的莽夫,被罷官而已,袁大人倒說說,趙都安又做了什麼事?」
儒雅清俊的御史大夫笑了笑,打了個哈哈:
「那許是我聽錯了。我只是每每想起,趙都安那廝好像每次進一個衙門,都要攪的那片天地不得安生,也總有人要倒黴,卻不知這次要輪到誰頭上。」
呸……趙小子能走到今天這一步,不還是你攛掇提拔的麼?裝什麼無辜……董玄搖頭,說道:
「再看看吧。」
他其實也很好奇,趙都安究竟想做些什麼。
……
李府。
夜色下,不再乘坐轎子的「小閣老」李應龍躍下馬車,急匆匆走入宅子,沿途下人紛紛行禮,口尊「少爺」。
李應龍敷衍點頭,一直等進入書房,才放輕腳步,面露喜色,興奮道:
「父親,有熱鬧瞧了!」
接著,自從上次事件後,肉眼可見低調了起來的小閣老將自己得到的訊息原本複述。
書房內,寬大昂貴的桌案上,擺放著一摞摞極好的宣紙,筆架成山。
鬍鬚近乎與鬢角相交,身披寬鬆華服的李彥輔提筆,正在習練書法。
等安靜聽完了李應龍的講述,才緩緩將紙上最後一個文字的筆畫守衛,用另一隻手,提起袖子,聲音沙啞地道:
「所以?」
李應龍眉飛色舞:
「那趙都安這次與武臣們鬥起來,於我等豈非好事?
是陛下要動以樞密院為首那群先帝舊臣也好,是那姓趙的飄了,自以為是也罷,如今非但得罪了鎮國公,還連帶噁心了薛神策那幫人。
兒子聽說如今京營中已是議論紛紛,城內羽林衛,金吾衛等禁軍也得到訊息……極多的武官同仇敵愾。
呵呵,那趙都安無論是存了什麼心思,但眼下鬧出來的亂子,只怕已經超出他的預想,若是一個處置不好……
呵,哪怕他暫時受陛下倚重,但等再過一些日子,陛下打完武臣,需要安撫軍心的時候,少不了推他出去……」
說話時,他眼神中不加掩飾地發狠。
對於上次的仇,刻骨銘心。
「說完了?」
李彥輔頭也不抬,將毛筆沁潤在洗筆池內,轉動筆桿:
「但這與你又有什麼關係?」
李應龍語塞,意識到自己又犯錯了,羞愧垂首。
李彥輔卻沒有責罵他,只是悠悠道:
「真正的競逐,從非在意對手,而是要落在自己身上……不過,關注此事倒不算錯,繼續查探吧,再有變動,立即來報。
但要切記,不要與此事牽扯上任何,也不要想著做什麼。」
李應龍長舒一口氣,露出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