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貞觀:這個,你如何解釋?
約莫一刻鐘後。
擦洗乾淨身體,穿好衣裳,將自己梳洗打扮好的趙都安,拎著「太阿劍」在宮妝麗人的引領下,走過正午的走廊,來到了養心殿的「膳堂」。
這不是趙都安初次抵達。
數月前,他穿越第三日,便曾進入這裡,接受過一場關乎生死的審問。
那也是,他初次與女帝用膳。
時隔數月,秋日的正午,他再次來到這扇門前,將要再次迎接一次重大審問。
心緒,難以遏制地緊繃。
趙都安竭力將繁雜念頭排出,令自己進入「大秘」的機敏狀態。
他知道,這場君臣對談,若應對出錯,極可能令他這段時日,積累起的一切重頭開始。
「趙大人,陛下就在前頭,請吧。」
那名陌生的女官停下腳步,裙襬動也不動。
側身做了個「請」的手勢。
秋日的正午,皇宮上空的烏雲逐漸散開,陽光灑落,空氣仍潮溼微冷。
有鳥雀從御花園方向飛掠過一座座殿宇,悠長走廊每隔十幾米,便立著一名宮中侍者。
可此刻,卻一個個面無表情,異常安靜。
「……多謝。」趙都安深吸口氣,露出無可挑剔的笑容,他邁開步子,再次,用七步進入忠臣的角色。
七步之後,他抵達門外,人已垂頭作揖:
「臣,趙都安,參見陛下。」
約莫兩息的延遲,才傳來熟悉清冷的聲線:
「坐下用膳吧。」
「是。」趙都安沒有玩推拒那一套,在官場廝混,聞絃音知雅意是基本技能。
耳中聽的,不是話語內容本身,而是語氣,以及語境,以此揣摩帝王真意。
趙都安前世曾聽過一個說法:
語言是思維不完美的載體,人類發明語言,文字,是為了表意。
但話語離開唇齒那一刻起,就已衰減了大半真意,變得殘缺不全。
所以,人在漫長的進化中,學會了結合語境,語氣,神態……來理解一句話的真實意圖。
甚至於,語言文字在表意中,佔比只有很小的一點。
於是,文字和話語就存在了被誤解的空間。
就如此刻,女帝說的用膳,就真的只是用膳,並非別的含義。
所以趙都安邁步進屋,來到桌前,在備好的圓凳坐下,拿起筷子……完成這行雲流水的動作,才抬起頭來。
圓桌上,擺滿了佳餚美味。
正對面,坐著的,是優雅雍容的徐貞觀。
她與往常一般無二,披著白色常服,滿頭青絲隨意披灑在身後,渾身上下,沒有任何佩飾,於是,人便成了主體。
瑩白如玉的肌膚,近乎無雕琢,渾然天成的五官,睫毛濃密,瓊鼻挺翹,唇瓣豐潤……
下頜曲線柔和,流暢地向下,拉出一條粉頸,於下方領口驟然收束。
京中貴婦人穿搭大膽,但身為一國之君的女帝,在衣著上卻異常「保守」。
在趙都安悄悄打量女帝的時候,徐貞觀也在審視他。
那一雙略顯細長的鳳眸中,看不出任何情緒,唯有那兩粒漆黑如點墨的瞳仁,純粹的嚇人。
君臣視線碰撞在一起。
「吃飯吧。」
徐貞觀隨口道,旋即,率先開始用餐。
外表瞧去,好似是細嚼慢嚥,姿態優雅,但乾飯的速度卻詭異的迅捷,轉眼功夫,便消去了兩隻丸子。
沒有審問。
甚至連一句「問話」都沒有,卻令趙都安心頭壓力倍增。
「臣遵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