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大清早,徐長安便下到大堂。
老闆娘好像沒在客棧裡。
他覺得有些失望,正在這時,有人推門進來,他晃眼一看,好巧,竟是那晚被莫愁擊敗而遠遁的青影。
這倒黴孩子,怎會跑到這裡來了?
徐長安心頭嘀咕,知他厲害,也只能是視而不見了。
一個夥計走上前去:“客官,是打尖呢,還是住店?”
那大妖眉頭一皺,臉上露出一副厭惡之色:“一斤饅頭,一碟小菜,一碗清水。”
我去,這妖又是一個素食主義者。
堂中僅有的幾個客人見大妖一頭銀髮,服裝怪異,加之蒼白的臉上滿是晦氣的樣子,個個避之不及,倒是誰也不想惹他,也不敢惹他。
過了片刻,當青影的饅頭吃到最後一個的時候,客棧中又來了一個人。
這是一個頭戴逍遙巾,身穿青色儒袍的書生,左手拿著一卷書,一面搖頭晃腦朗誦著,一面慢慢踱進門來。
一誦三嘆,便如“浴乎沂,風乎舞雩,詠而歸。”一般,喜樂形於神色之上。
他看著年紀不是很大,卻是一副飽學宿儒的模樣。
“中也者,天下之大本也;和也者,天下之達道也。致中和,天地位焉,萬物育焉。”,他找一張桌子坐下,對著青影微笑道,“聖人微言大義,先生可知一二?”
徐長安心中一凜,這書生好像知道青影大妖身份,甚至專為此而來。
憑自己半罐子水的學識,他大抵理解了書生話中意思:那便是天地各安其位,萬物各自生長發育,以致“中和”,乃天下萬物相處之道。
故人妖分界,各居其中,就不應該易地而處。
青影自書生進來就一直瞪著他,聞言冷冷一笑,並不答話。
書生看起來很是失望,長嘆一聲,道:“果然,道不同,不相為謀也。”
青影悚然而起,蒼白的臉頰泛起一抹赤色。
“豎儒可惡!”
大妖的厲害之處,徐長安自是見識過的,不由得替書生捏了一把汗,也不知道這位“之乎者也”兄,是真有本領,還是就會耍嘴皮子而已。
“妖邪,不足道哉!”
突然,一個洪亮的聲音在堂中響起,不知何時,門口又站了一個灰藍道袍的年輕道士,頭上挽一個鬆鬆的道髻,彆著一根烏黑的木簪,雙目炯炯,臉上猶帶凜然之色。
同多寶道人一般,他背後也負著一把古意闌珊的寶劍。
若是與人類鬥嘴,絕大多數妖都是被按在地上,被反覆摩擦的物件。
青影顯然也是如此,所以他乾脆雙唇緊閉,雙拳緊握,赤色從面頰燃燒到眼瞳,“嘭”的一聲,背後羽翼勃然奮張。
大妖現形了!
堂中僅有的幾個人驚呼著四散逃避。
此時徐長安看得更是分明,這羽翼宛如精鋼所制,黑黝黝地反射著淡淡的光影,充滿了堅韌的質感。
他本能地往後退去,既然幫不上忙,就莫讓血濺到自己身上才好。
無論是人血還是妖血。
青影可沒有這樣的潔癖。
他喉嚨間發出一聲低沉的怒叱,雙拳向書生隔空揮出,伴隨著拳風呼嘯,無數的羽刃,如箭矢般向四面八方激射而去,宛如狂風吹過的冰凌,旋轉飛舞,強勁而細密。
在大堂這個有限的空間裡,令人幾乎避無可避。
這尼瑪簡直就是無人道無差別的攻擊啊!
徐長安大駭,正待閃避,卻聽得“咄”的一聲清呤,一道劍光如閃電疾馳而來,在空中幻化出無數黑色的劍影。
道士揹負的長劍已飛斬而出。
“叮,叮,叮”金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