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從權,也不是沒有前例在先,更何況此事與御史臺亦有莫大幹系。
此時大殿的氣氛卻也活躍起來了。
緊接著,戶部侍郎王廉上奏道:“宋承乃我戶部巡官,總領察查此案,事畢,原該回本部覆命,卻被某以‘守秘’為由,強行置留大理寺獄,不及兩日便被殺。”
“其中是否有蹊蹺之處,還望當事人自證清白為好。”
明眼人都聽得出,這話既是自辯,更是控訴,真就有些殺人誅心的味道了,是以話音未落,立馬就有官員站了出來:“臣以為,追責之事暫可放後,此時,當先緝拿兇手為宜。”
同樣有反駁聲傳出:“找不出內奸,如何緝拿兇手?說不定早給人家放跑了。”
“哼,張口閉口的是內奸,可有什麼具體證據?”
“要證據,就要先行查詢內奸......”
大殿中頓時響起一陣嘈雜之聲,一股暗流在朝堂諸公之間漫延開來。
眾人目光全都集中到了大理寺少卿陸方升身上。
自前任大理寺卿退休之後,圍繞繼任者的任命,朝中相黨與清流兩派之間,爭奪就從未片刻消停過,雙方更是相持不下。
於是他反倒成了大理寺事實上的掌舵人。
作為清流一派中人,被人揪著小辮的滋味自然很難受,而此時,他卻安坐在座位上,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甚至連面上表情都沒有絲毫變化。
自打現場被冷斌嗆聲之後,他反倒冷靜下來,似已很快就想到答辯之言。
其實好多事都這樣,既已發生,便是必然。
至於案情的發展,自有其內在力量推動,那就不是他能完全掌控的了。
待眾人話音稍歇,他這才慢慢站了出來,以司法官員特有的,不急不躁的聲調說道:“大理寺該負什麼樣的責任,陸某絕無推脫之意。”
“然,說到可疑之處,我倒想問問王侍郎......宋承德回京之後,便直接回了戶部是吧?”
“是,但那又如何?”王廉冷笑道。
“陸某知悉後,即刻派員會同繡衣局來戶部領人,其間並無片刻停頓。所以,知道宋巡官在大理寺獄之人,唯有本署,繡衣局及戶部三方而已。”
“這個......”
“繡衣局乃內城廷署,處宮禁之中,訊息絕無向外傳遞可能,那麼,洩密之人,豈非在本寺或戶部之中?”
王廉一怔,大怒道:“陸少卿何意?指我戶部有人與刺殺案有關?”
陸方升瞥了他一眼,淡淡一笑,閉緊了嘴巴。
“相不相干,需等案子查清再作定奪,王侍郎所謂‘自證清白’,難道不是直指大理寺與刺殺案相干嗎?”
一名年約三旬的年輕官員站出來,語帶譏誚:“古賢雲,君子不先人以惡,不疑人以不信,王侍郎既以疑心待彼,又何以責怪彼以疑心待己?”
王廉一時語塞,恨恨望去,卻是剛剛升任的中書舍人,兼承旨翰林學士岑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