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徵這塊,還是太子建成送給他的,端的是好硯。
與嶺南的端硯、淮南的歙硯,河東的澄泥硯不相上下,已經被長安的文人們稱為是當今天下四大名硯之一了。
用洮硯,配上灞紙,然後用狼毫,配上同是灞上印刷坊出產的灞墨,藉著三分酒意,魏徵揮筆,筆走龍蛇。
一筆狂草一氣呵氣。
“夫君的字似乎又有所精進啊!”
魏徵妻子裴氏在旁稱讚。
魏徵放下筆,“好筆好墨好紙好硯還配上好酒,這字確實比我以前寫的都好。”
“趙客縵胡纓,吳鉤霜雪明。銀鞍照白馬,颯沓如流星。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與名。閒過信陵飲,脫劍膝前橫。
。。。。
誰能書閣下,白首太玄經!”
“這詩真好,叫什麼名字,以前怎麼沒讀過?”裴氏問。
魏徵望著這幅極好的作品,淡淡的道,“這是張文遠,不,應當改稱李三郎了。是他的新作,俠客行,俠客的歌。”
裴氏哦了一聲,她出身河東裴氏家族,也是知書達禮的。這首詩充滿豪情,極為慷慨。只是裴氏有些奇怪,為何李三郎會寫出這樣一首歌頌任俠的詩來。
她讀過張三的那首從軍行,大漠風塵日色昏,紅旗半卷出轅門。前軍夜戰洮河北,已報生擒吐谷渾。那首充滿著邊塞,充滿著激昂的詩,無疑才符合李三郎的身份和境遇啊。
他怎麼突然就寫了首俠客行的詩呢?
“借他人故事,澆自己塊壘!”魏徵嘆了口氣,望著那副字,“俠客行,如此豪縱、慷慨之氣,其實是在嘲諷太子的。”
裴夫人不解。
“我也是剛知道,原來太子曾重金買通刺客,去洮州刺殺文遠。結果那位刺客收了重金,到了洮州,卻並沒有去殺文遠,反而在那裡落戶,還成了文遠的貼身護衛,甚至為他除掉了數波前前刺殺文遠的殺手。”
“居然還有這種事情?”裴氏大驚,想不明白太子居然做這種事情。
魏徵呵呵冷笑幾聲,“是啊,連你一個婦道人家,都想不出這種事情。可太子偏偏就做了,還派了不止一拔人去,更可笑的是,花費千金請來的刺客,卻反而成了文遠的貼身護衛,這不是可笑是什麼。”
“李三郎一首俠客的歌,可謂是把太子嘲諷的體無完膚。”
“夫君,你遇人不淑,沒有跟對明主!”裴氏也嘆惜了一聲。本來她並不怎麼會對丈夫的事情插嘴,更不會在這樣重要的事情上多舌,可現在聽了這些,裴氏都忍不住出聲了。
遇到這樣的太子主君,那真是倒黴。
“看來李三郎轉投秦王,更聰明。”
魏徵笑笑,“什麼轉投,他李三明明就是秦王府那邊的人,是太子自己非要挖人過來,結果挖來了個間。但這些本來都不重要,如果太子能夠用好了,就算是原本是秦王的人也一樣能為已用的。可惜,太子這人,小恩小惠和一些表面功夫好,但,哎。”
魏徵看著那方洮硯,就跟這洮硯一樣。
魏徵確實喜歡,可相對來說,他更看重的是太子能夠納他的諫,而不是今天送塊硯,明天送幾幅紙,後天送個歌伎什麼的。一般人,也許會對這些相當滿足,可魏徵卻只覺得反感。
李建成又不是什麼普通親王,他是太子啊,一國儲君,未來的天子。
啪啪的爆竹聲傳來。
魏徵抬頭,苦笑。
“看來李三郎回家了!”
裴氏看了眼丈夫,“也許你應當去跟李三郎聊聊。”
“聊什麼?”
“聊聊外任,去涼州。”
魏徵驚訝的看了眼妻子,裴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