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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

為一個潦倒的海員,因為我料到,基度一定不會在高尚的酒吧去買醉,他去的一定是下等的酒吧,而潦倒的海員,正是下等酒吧最好的顧客。然後,我又臨時抱佛腳,學了一首西班牙情歌,那首歌,是關於一個金髮女郎的。

一切準備妥當,我來到基度住所的那條街,倚著電燈柱站著。那時,天已黑了,我耐心等著。我並沒有白等,在晚上九時半左右,基度走了出來。

他看來已經有了醉意,他搖搖幌幌地向前走著,我跟在他的後面,走過了好幾條街,來到了下等酒吧彙集的所在,臉上搽得五顏六色的吧女,在向每一個人拋著媚眼,我看到基度推開了一扇十分破爛的門,走進了一間整條街上最破爛的酒吧。我也立時跟了進去。

基度顯然是這裡的常客了,他直走到一個角落處,坐了下來,“叭叭”地拍著桌子,立時有侍者將一瓶劣等威士忌,送到了他的面前,他倒進杯中,一口氣喝了兩杯,才抹著嘴角,透了一口氣。

我坐在他旁邊的一張桌子上,這家酒吧的人不多,一隻殘舊的唱機,正在播送著不知所云的音樂,我在基度喝了兩杯之後,才高叫了一聲。

我是用墨西哥語來高叫的,是以引得基度立時向我望了過來。

我連看也不去看他,大叫道:“酒!酒!”接著我便唱了起來。

我唱的,就是那首和一個金髮女郎有關的情歌。

當然,我的歌喉,是不堪一聽的,但是我卻看到,基度在聚精會神地聽著我唱,而且,他臉上的神情,也十分激動,當我唱到了一半之際,他和著我唱。

然後,在唱完之後,他高聲道:“為金髮女人乾杯!”

他口中叫的是“乾杯”,可是他的實際行動,卻完全不是“乾杯”,而是“乾瓶”,因為他用瓶口對準了喉嚨,將瓶中的酒,向口中疾倒了下去。

我的心中暗喜,他喝得醉些,也更容易在我的盤問之下,口吐真言,我假裝陪著他喝酒,但是實際上,我卻一口酒也不曾喝下肚去,只是裝裝樣子。等到他喝到第二瓶酒的時候,他已將我當作最好的朋友了,他不斷用手拍著我的肩頭,說些含糊不清的話。

我看看時機已到,便嘆了一口氣,道:“基度,你遇見過一個美麗的金髮女人嗎?她是世界上最美麗的女人!”

基度陡地呆了一呆,他定定地望著我,面上的肌肉,正簌簌地跳動著,好一會,才從他的口中迸出了幾個字來,道:“她,你說的是她?”

我反問道:“你說是誰?”

基度苦笑了起來,道:“朋友,那是一個秘密,我從來也未曾對人說過,朋友,我一點也不愛我的妻子,愛的是一個金頭髮的女子,正如你所說,她是世界上最美麗的女子!”

我也大力地拍著他的肩頭,道:“那是你的運氣!”

使我料不到的是,基度在又大口地喝了一口酒之後,突然哭了起來,像他那樣高大的一個男人,忽然涕泗交流,那實在是令人感到很滑稽的事情。

可是當時我卻一點也不覺得滑稽,那是因為他確然哭得十分哀切之故。在那片刻間,我倒反而不知怎樣才好,我只是問道:“你怎麼了?為甚麼哭?”

“她死了。”基度落著淚:“她死了!”

我十分技巧地問道:“是你令她死的,是不是?”

我不說“是你殺了她”,而那樣說法,自然是不想便他的心中有所警惕,而對我提防之故。基度對我一點也不提防,他道:“不是,她死了,她活著也和死了一樣,可是她死了,我卻再也看不到她了。”

我的心中十分疑惑,道:“她是甚麼病死的?你將她葬在甚麼地方?”

基度繼續哭著,道:“她死了,我將她拋進了海中,她的金髮披散在海水上,然後,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