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北姐走好,要不,我送送你。”劉華笑得諂媚。
顧小北撇撇嘴,“不用了,忙你的。”還算滿意,收效甚佳,她把死黨的住址給出賣了,似乎有些不道德,轉念一想,沒準兒促成一樁良緣,她瞅著,劉華那廝就嘴碎了點兒,人還挺懂事兒的,小米跟他也不錯。
凌晨一點,剛下了個應酬,喝得不少,以他的酒量,也不算多了,吹著風,頭有些疼,興許是飯局那會兒,沒揀些菜墊底。
“書記,還有公安廳陳廳的牌局,您看,要不要——”何祁小心地提醒,這世上,除了父母,他最為景仰的,就屬顧灝南了,他簡直就是不知疲倦為何物的鐵人,前一天才通宵達旦,第二天處理起公務來,仍是有條不紊,運籌於帷幄之間,慎思,明辨,篤行,倒是現如今,稍微不在狀態。
男子默了良久,“你幫我推了吧,就說我醉了。”沉鬱的嗓音透露幾絲疲憊。
送了何祁返家,顧灝南徑自吩咐司機,“觀水路87巷。”那是顧小北所在的公寓。
三十,江火
夜,深沉,車內,男子倚窗而坐,左手微微支起搭在窗楞,指間夾一根菸,燃了三分之二,男子還是靜坐著,目光浮向斜上方,那扇溫暖的閣窗,翕開的窗縫流露幾許白熾的銀光,煙燃燼的時候,男子終於撥通了電話。
顧小北正敷著面膜咬黃瓜呢,也沒看來電顯示,“喂,哪位?”
“睡了麼?”透過電話,嗓音是男子獨有的低沉,還夾雜些輕微蠱惑的磁性。
神經一緊,顧小北即刻辨出聲來,“額,還沒,那個,小舅,有什麼事麼?”
半天沒動靜,顧小北耐心等著,透過電話,男子略微濁重的呼吸,清明可聞,捏住電話的手,有汗溼的痕跡。
跨越了漫長的等待,終於,“陪我吃夜宵,好麼?”
顧小北一愣,“額?現在?”
“我在樓下。”男子平靜地陳述事實。
顧小北趕緊卸了面膜,兩大步踱至窗前,頗有些喜出望外的意味,果然,賓士低調的黑跳出夜色濃重的黑,依稀可辯,“等等,我就來,一分鐘,不,五十秒。”顧小北匆匆切斷電話,胡亂罩了件T恤,摘了浴帽,及腰的長髮半乾,幾撮頑固的髮尾還滴著水,也顧不上了,顧小北風風火火地往外趕,踏得樓板噼裡啪啦響。
藉著車內昏弱的光,男子將面前的女孩兒從頭到腳,細細打量了一番,最後,定格在一雙巧致的蓮足上,女孩兒俯下腦袋,目光跟隨著男子落到自己的腳上,就夾了倆人字拖,玫瑰紅的趾甲油才剛塗了一隻,得,經過早晨那尷尬一幕,再湊上這一茬,她倒是釋懷得乾乾淨淨,在他面前,從無形象可言,再壞也不過如此了。
男子抬手看了看錶,嘴角噙一絲淺笑,“38秒,你提早了。”
女孩兒不語,乖乖兒地上了車。
拐角的暗處,顧梓軒眼睜睜地,望著車身馳遠,直至沒入昏沉的夜色。
靜謐的車廂,又是那晚,夜未央的格局,司機專注地開車,他和她,他們劃界而坐。
暈黃的光打在他的側臉,另一側,掩沒於車外的夜色,顧小北貪婪地看著,禁不住感嘆,怎會有人高傲地如此渾然天成,還兼有舍他其誰的王者霸氣,上帝對他,過於偏愛了。
“小舅,你的襯衫——”話未說完,便叫男子拎小羊似的撈進懷裡,“說話得靠近了說,這是禮貌,恩?”男子鎖住她的眸子,未錯過其中輪換了幾度春秋的光華。
女孩兒乾咳了兩聲兒,“噢,我只是想問,那個,早上沾到泡沫的襯衫,還好處理吧?”其實,她想說的是,這也靠得太近了點兒,她揣度著,這禮貌是假,吃豆腐倒是實在。
“恩,還好,有一股清香味兒,不難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