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候婁家的生意還是大爺在照看。
東家很清楚, 如果要查帳冊, 看哪一年的帳目出了問題, 便至少要查前後三年的帳目才能儘可能看出前置和端倪。
魯伯來之前,溫印就已經看了好些。
外祖母說起過,從舅舅主事婁家生意開始,帳冊就非常清楚。
舅舅很注重帳目的清晰。
因為從舅舅經營婁家的生意開始,婁家的生意連翻增長,這就要求帳目要比早前都更細緻詳盡,舅舅才有可能在很短的時間內清楚婁家上下所有生意的近況。
而溫印從這些帳冊裡,也很容易能看出婁家生意的變化,什麼時候開始涉獵什麼領域的生意,都能看到端倪,尤其是婁家與臨近諸國的生意往來,也是從舅舅這處開始的,所以無論後來外祖母接手婁家的生意也好,還是生意到了她這處也好,都是舅舅打下的基礎。
帳冊的一串串數字,在溫印看來都不是簡單的數字,而是還能在腦海中串聯成一幅幅清晰的生意擴充套件版圖。她看得是帳目,但卻好似細緻回顧了那些年舅舅手中的生意往來進展……
是一部編年史。
到再一本帳冊的時候,溫印目光停留在其中一處上,略微皺了起眉頭,長寧九年?
如果溫印沒有記錯,李裕是在天家登基後兩年才出生的,長寧九年,那李裕那時才七歲……
溫印不由笑了笑。
但很快,溫印又怔住。
她早前看帳冊從來不會如此,怎麼眼下看到這些年號都會想到李裕的?
溫印指尖微微滯了滯,喉間也輕輕嚥了咽,而且,是不自然就想到李裕……
但很快,溫印又收起思緒,朝魯伯問起正事來,&ldo;魯伯,你對這筆開支有印象嗎?&rdo;
魯伯溫聲湊近,溫印也將帳目攤開放在魯伯跟前。
魯伯眼下雖然是婁府的管家,管理著婁府新舊兩處宅子的瑣碎事宜。
但在舅舅還在的時候,魯伯是跟著舅舅管帳的,舅舅也很信任魯伯,這些帳目大都過了魯伯的眼,魯伯有印象。
魯伯是年邁之後才開始做了婁府的管家,但生意上的事,魯伯堪比婁家生意上的管事。
魯伯仔細看了看帳冊,為了確認印象,又前後翻了翻,口中從遲疑到確認,&ldo;長寧九年……老奴記起來了,這筆帳老奴還真記得!&rdo;
魯伯將帳冊還到溫印跟前,一面朝她道,&ldo;東家,當時大爺說是要去滄州那處做生意,因為早前沒有同滄州場邊有這麼深的交易往來,都是走得旁的中間商人,所以算不得熟絡,大爺謹慎,在備足了貨物交易的銀兩之後,怕銀子不夠,又提前準備了,這筆就是當初從錢莊裡提出來的銀票,大爺是隨身帶去的。年頭有些久了,老奴記不得具體細節,但如果沒記錯,那一趟東家要去滄州談的,是馬匹生意。&rdo;
馬匹生意,滄州……
溫印莫名想起了阮家,就是同陸家是姻親的商戶阮家!
阮家也是在滄州做馬匹時間的,這未必有些太過巧合了。
而且,長寧九年……
溫印忽然意識到哪裡有些不對,她如果沒有記錯,舅舅就是長寧九年過世的……
滄州,溫印倒吸一口涼氣。
舅舅就是這趟去滄州後,再沒有回來過……
溫印攥緊掌心,又重新看回了帳冊,前前後後翻了好幾次,直至魯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