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她兩條小胳膊裡還緊緊地抱著我和她媽媽的結婚照,她媽媽當時就哭了。她一醒,也跟著哭,一大一小抱頭痛哭,我沒有辦法,想起還有半包水泡餅沒吃完放在兜裡,就拿出來哄她說是買給葵葵的禮物,她破涕為笑,大半夜的,把餅乾吃的乾乾淨淨。後來每次出差,要是有空,我就去商店裡給她好好地買個娃娃,要是沒空,我就在地攤上隨便挑個啥送給她,哪怕再不值錢,她都喜歡的不得了。久而久之,這每次出差不給她買上點什麼,心裡還真不舒服。”
卓正揚默默地聽著薛海光說薛葵小時候的事情,並不發一言;薛海光彈一彈菸灰,又狠命地吸了一口。
“這次她去美國,我再買禮物,就沒那個情調了。”
卓正揚本來心中漾滿柔情,嘴角微微上揚,聽了這句話之後,臉上的笑容不知所措地凝固起來:“她去美國幹什麼……出差?旅遊?我怎麼……沒有聽她說過。”
“做博後。”薛海光漠然道,“過兩年穩定下來,我就和她媽媽移民過去。”
說到這裡,他有些激動,半截沒抽完的煙狠狠捺在窗臺上,慘灰色的煙跡,他想他說的有點多,卓正揚的臉色似乎不太好看。也是,誰願意站在這裡聽個老人家發牢騷呢。他撣撣褲子上的灰,抖抖肩膀。
“走了!卓總,後會有期。”
卓正揚回到家是星期一晚上十點。他的鑰匙剛剛在鎖孔裡一轉,就聽見客廳裡有桌椅拉動的聲音,緊接著有人劈哩啪啦地踩著地板跑過來,他開啟門,一副溫軟的身軀撲進他的懷裡,一雙手臂纏住了他的脖子。
是薛葵。她一直呆在這裡。
她緊緊地抱著卓正揚,臉貼在他冰冷的外套上,心中又驚又喜:“我一直看天氣預報。成都下雪,機場關閉,我真擔心你回不來。”
卓正揚鬆開手指,旅行包啪地一聲落在地板上。他回抱她,激吻她,將她抵在玄關的牆壁上纏綿索吻,好像是一對小別的新婚夫婦一般渴望著對方的溫暖懷抱,風雪兼程地趕回來,他全身都是冰涼的,包括舌頭,包括傷口裡溢位的血——呵,哪一個傷口更痛一些?手臂上的,還是心口的?
薛葵完全沒有意識到卓正揚有何異樣,他一向都是這樣情炙如火,也不管剛才兩人糾纏時門都被撞成了敞開狀態。萬一有人——算了,她也不管了,儘自己最大的努力捂暖面前這快失去溫度的愛人,她溫暖的手心,貼著他的面頰,他真是冷得要命!
對面的住戶出來倒垃圾,看見這一幕活色生香,極大地了一聲,薛葵聽得真切,不好意思地彈開,用手背擦擦嘴;卓正揚抵住她的額頭,微微地喘息著,一手攬著她的腰,一手將門重重帶上。
第二十章
門撞擊時發出極大的聲響,玄關裡的燈沒開,隱隱地從客廳透過白熾燈的光亮來,這是他的家,在格陵住了三年的家;卓正揚僵了一下,薛葵搓著他的手指;他又俯下臉來找她的嘴;薛葵嘻一聲躲開,啄一下他的唇瓣。
“冰冰涼。外面是不是很冷?我一天沒出門。”
“不知道。”的
他突然就對她寫滿熱切的臉失卻了興致;終於忍住誘惑,鬆開她。脫下外套,換了拖鞋,走進客廳,把旅行包往桌上一放,他看見桌上鋪著紙筆,她在他回來之前,似乎在寫信——薛葵趕緊過來一邊收拾一邊問他。
“你吃了沒?都這麼晚了,應該吃了吧?”
他盯著她手裡的信紙,她又彎下腰去撿剛才因為太快起身而掉下去的鋼筆,有幾點墨水濺在地板上,她懊惱地唉了一聲,直接用手指捺掉。
“我不餓。那是什麼?”
薛葵把沒寫完的信夾在一本大部頭的《分子克隆》裡,她隔著桌子衝他笑,但這笑容戰戰兢兢,如履薄冰一般地飄在她光潔如皎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