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緩地拉開衣櫃,拎著裙角鑽進去,後頸突然一疼。頃刻間,意識就被無盡的痠麻感侵吞殆盡。模模糊糊間,眼前閃過半片漆黑的衣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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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來時,腳下是鬆軟的塵土,身側徐徐秋風中摻著此起彼伏的蚯蚓鳴叫。
思緒恍然回溯到很久之前,我還是個孩童的時候。母親說夏秋晚上發出鳴叫的是蛐蛐和蟋蟀,而祖母卻說是蚯蚓,我似乎想也未想便相信祖母之言。那時候只是單純地覺得祖母比母親大上很多,說出來的話自然比母親更有說服力。
而後來無意在一本教科書上得知蚯蚓是不會叫的時候,我只覺得自己小時候自己真是糊塗。
仔細想想,糊塗的有何止是小時候,現在似乎也不甚明白。能像我這樣,在危險中追憶童趣的人,世上恐怕也不多。
費力睜大眼睛,目之所及的仍是一片漆黑。八月十五的月色,怎麼也該是疏朗明亮,一地銀灰的。疑惑之餘,我伸手伸手摸摸眼睛。
抬手的動作被緊繃的繩索束縛住,粗糲的繩子咯得手腕一陣刺痛,我驚悚地發現自己被綁架了。
掙扎幾下也未能將雙手解脫出來,我無奈地嘆了口氣,這下真成了天有絕人之路,就算腰間藏著短刀也沒辦法用。
什麼人?為什麼?要做什麼?
我發現自己腦袋裡已經是一團漿糊了,心臟帶著渾身的神經一起跳動,一下一下的震懾精神,再好的心裡建樹也被毀得絲毫不差。之前不怕是因為沒有意識到被綁架的事實,而現在意識到了,我怕得瑟瑟發抖。
人都說秋風舒爽,我只覺得凍得發慌,身子抖一下,鼻子就隨著癢一下,我用力吸了吸,覺得不夠舒服,又打了個噴嚏。
正待我再次吸鼻子時,一道粗獷甕然的男聲就響在耳邊:“醒了?”
他的聲音顯然經過一些特定的道具處理過,重重的金屬感彷彿帶著寒意讓人脊背發寒。我後怕地縮縮脖子,小心地問:“是……是你綁的我?”
他顯然非常嗤之以鼻,哼了一聲道:“你說呢?”
心臟狠狠地又跳了跳,我抖著嗓子說:“你為什麼綁我啊,我一個小姑娘,跟你往日無冤近日無仇的,你為何……”
那人陰陽怪氣地打斷我:“你勿需知道得太多!
”
我跺了跺腳,信誓旦旦地威脅道:“你趕緊把我放了,我哥哥若是知道我被……啊——”兩句言辭還未說完,只覺腰間一輕,回過神來人已被綁匪懸空吊了起來。
窸窸窣窣的捆綁同他的冷哼一併傳來:“你不用說抬出你哥哥的名諱,我沒興趣知道。將你綁來僅是做餌,我不傷你性命,你好自為之,乖乖在樹上等著。”
想著這裡是周國之境,將宇文邕抬出鎮場面足夠威懾一下他,沒想到人家非但沒給我這個機會,反而不客氣將我手和腰綁在一起完成難度係數頗高的雜技,這真讓人抓狂。
幸好他說不殺我,不然我這般吊著也要提心吊膽。
僅僅半刻,手腕和腰被勒得火辣辣的疼,彷彿下一刻就要斷掉。我悲傷地想,這一定是傳說中的上吊。只是如此折磨人的感覺,也不知那些主動上吊自殺的人要鼓起多大的勇氣啊!
風一吹,身子就隨著遙遙晃晃轉了大半圈,暈眩感襲來,我倒吸一口冷氣:“你要找誰,我……我誰都不認識啊!”
等了良久,回覆我的只是繩子堪著重負的陣陣吱呀抗議,我聽得心裡直髮顫。突然意識到,他說不殺我,可不代表我自己不會意外死亡啊,萬一繩子斷了,就算不死我也得摔殘了。
我是多麼想完好無缺地回家啊,衝他大叫:“喂——你買的繩子結不結實啊?”
“……”
…… ^ ^